陆文三 | 献给母亲的歌(二)
献给母亲的歌
(二)、艰难度日
母亲在我的印象中,最值得书写的事就是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父亲除了生产队田畈的事,其余的事都不管。这样,生活的担子就全部落在了我母亲的肩上了。

我母亲主要是靠织布、织被子卖来赚取几个钱。在冬春时节,母亲起早贪黑张罗着纺织之事。纱大部分是自己纺的,她一有空就纺线。织布前的准备工作是纺线、盘纱、浆纱、拢纱、跟布等。纺纱、跟布全是母亲的事。我从小就学会了拢、盘纱、做絮等与织布有关的事。冬天,我就在纺车面前度过,雨天,我也大都在纺车前度过。
母亲白天要到田畈劳动,晚还要点着煤油灯织布,往往织到深夜,我们一觉睡醒来,母亲还在织布。冬天冷,母亲就用一个破钵头生上火,放在织布机的下面取暖。
布织成了,再接下来就是印花。印花是有专门人印的,我们村子里的人,全都拿到陆宅、吴宅或黄田畈去印的,每床被3元2角钱的印费。
接下来的事,就是用手工缝制成被子。那时候,农家里基本上没有缝纫机,只有做裁缝的师傅及少数富裕人家才有那玩艺儿。因此,母亲只得用手工一剪一剪地把被子剪出来,然后一针一针地把被子缝起来。一床被子要花上半来个工夫。
卖被子基本上是在隆冬时节。母亲卖被子的地方,大多是邻县的山区,比如浦江、义乌、诸暨等县。其中有一个地方,是浦江某地的一个叫田杨的人,是我母亲常去的一户农家,由于去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像亲戚之类的朋友了。他家对我母亲非常的好,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的日子,就在他家借宿。
她去卖被的时间短则5—6天,长则半个月,最长的一次近20天啊。那一年大约是1974年光景吧,雪下得特别的大,封住了山,母亲在山路上蹒跚行走,肩上挑着担子,顶风冒雪,雪花扑在脸上,融化了,寒风像刀割着皮肤,母亲那赤酱色而粗糙的皮肤上,全是雪化了的水,眉毛上,头发上还结了薄薄的冰。
那年到了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母亲外出卖被还没有回家,家里过年的东西也没有准备着,我们兄弟四人天天在盼望着母亲的回来。
母亲没有回来,我们只好吃些玉米糊、红萝卜或者是用蕃薯丝碾成粉而做成的蕃薯饼或蒸成的蕃薯果。在久久的等待和盼望中。母亲终于回来了。那是在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我们在吃着晚饭,外面是飘扬的大雪,雪有尺把厚。我们正蜷缩在小屋里吃着玉米羹。突然,楼房的门“吱”的一声开了,“姆妈,姆妈回来了!”我和小弟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那种惊喜真的是像在茫茫大海中漂泊的小船突然发现了大陆似的。我们就像小鸟似的围到她的周围。母亲带进来了一身的寒气,冷冷的,脸上显得很疲倦。衣服上还存有雪,头发都结了冰,裤管下端也结了冰,一晃动裤脚会“力拉力拉”地作响。
母亲的回家,我们人都像有了主心骨和灵魂似的,心里踏实多了。有母亲就有安全感,这就是那个时候的感觉。母亲回家来,从不给我们买好吃的东西,其实我们从小就很懂事,不会巴望给我们买东西吃。在我们的心目中,从不认为母亲是小气,而总是认为一个女人支撑着一个家庭,那是如何的不容易。

母亲说:“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明天去黄田畈买点食品回来。”母亲回来没有安慰我们的话,在她心中装着的是一家人的大生活!
大年三十是个晴天,地上全是积雪,人来人往的,地上踏出了一条路。母亲买了五斤肉,一条鱼和一些很常见的菜以及过年用的20斤大米。这就是过年的东西了。虽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但这比起有些人家饿肚皮过年已经要好得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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