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遇见小城爱情

【笔者编】：

这篇文的写作缘由，记录在今早发的一条朋友圈里，截图如下：

回乡正好一周，几次忙里偷闲，在小城慢慢地走，被许多的人与景打动，是生活热气腾腾的味道。忍不住扪心自问：我到底是爱这恬淡村野，还是大城市的车水马龙？

又贪心了。

就目前而论，我还在后者中挣扎。

Shine的家乡，是湖南西北部的一座小城，洞庭湖畔的鱼米之乡。

也是一座孤岛呢，世外桃源乎？

这是【孤岛集】的第十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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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计1370字，阅读时间约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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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在小城拐角一家粉馆坐下。

海带条般的透明帘隔开屋里的冷空气和门口的灶台，店主在灶边煮粉，个头不高肩膀很宽的年轻男子，胳膊黝黑，T恤汗津津紧贴背部。

“美女， 粉好了呢。”帘外在喊，我扫了眼四周，除了我，只有一直低头剥蒜的她——明显是老板娘，两个玩闹的四五岁小男孩，还有一个中年男食客，遂欢喜地掀了帘去端。

正宗常德牛肉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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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碗放在桌上的时候，热气腾腾里，看到一直低头剥蒜的她，不经意抬头往帘外一瞥，望着灶台边忙碌的背影，眼里漾着水，唇角漾着笑。

空气里泛起甜蜜的味道，混杂着青椒、牛肉、咸菜、海带的味道。

我的心轻起来，小城故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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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对而坐，隔着两张桌的距离，中间没有其他食客，我端着碗大快朵颐，不停拿眼瞟她。

或者说 ，她是很难被人忽略的存在。

像盛开在山野的花，美而不自知，朴素恬淡。

黑发扎在脑后，额前的刘海用发夹随意夹在头顶，鼓起小小的包。眉毛淡淡地纹过，眉骨挑起灰色的棱角。窄窄的双眼皮，眼神很亮，鼻梁很高，嘴巴小小的，颌骨斜着收起来，下巴像小小的白萝卜尾。

小城风光-绿与紫与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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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系着围裙坐着，低头剥蒜。

一颗一颗，青葱般细长的手指撕开蒜皮，白白胖胖的大蒜堆满桌上的塑料袋。

“为啥不直接买剥了的啊？”中年男食客突然用小城方言搭话。

“太贵，不划算。”她抬头羞涩地笑了，说着乡音浓重的普通话。“而且，剥了的都泡过水，不辣了，不好吃。我反正坐店里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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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店主蹲着大铁盆掀帘进来。她抬头，眼里有光闪过，望着先生淡淡一笑。

那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蹲在她脚旁，不吵不闹，小一点的那个，把一辆玩具车的零件拆开，一样样摊在地上，大一点的趴在凳子上玩iPad.

“不要拆了呀，爸爸又要帮你装回去了。”她偏头，用普通话跟儿子说话，脸上依然漾着笑，手依然没停下剥蒜。

她先生放了铁盆从里屋出来，侧着身子小心翼翼避开儿子，用方言回她：“莫事，小孩喜欢嘛，你让他玩。”

“就你喜欢惯着他，都惯坏了。”她嘟起嘴，佯装嗔怒，面上依然笑吟吟的。

小城风光-木马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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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第一张桌子坐下来，低头拿圈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望着安安静静自得其乐的儿子们，和妻子相视一笑。

帘外有顾客在喊，他掀帘出去，点火操起大锅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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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慢吃粉的速度，看着她剥蒜，一颗一颗，剥完了把塑料袋打结，塞到身后的冷藏柜里。

我看着她起身，走到里屋，端出好高一叠碗，白瓷的碗，一只一只，从她胸前码到头顶。她笑着，把碗稳稳当当地放在灶台，经过先生时，把他紧贴在背上的T恤往外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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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的小城正午，太阳很盛，人走在日光底下看不到影，稀疏的车流，慢悠悠地晃过。

她眼角带笑，他又何尝不是。

那个一见到你就笑的人，一定很爱你吧。

因为，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溜出来。

小城风光-蓝与白与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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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来，蹲下身和儿子玩，说普通话，儿子却随了先生，说方言。

“爷爷来了呢，快点起来，跟爷爷打招呼呀。”她突然回头，粲然一笑。

那个白发大肚子老头大步流星走进小店，小男孩扑过去，她站起来，摸摸大儿子的头，他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握着锅铲，也回头一笑。

小城故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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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他不停说着小城方言，她一直笑着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回。两种口音混杂在一起，天南海北，地理距离算什么，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远离城市，远离喧嚣，远离霓虹与诱惑，择一城而居，遇一人白头，说的莫过于此吧。

八块钱一碗的米粉，先生一碗一碗地煮，撑起一个四口之家，她倚在身边，安然地笑，剥蒜端碗，温柔坚韧不娇气。所谓现世安稳，哪里还需什么其他诠释。

在远方的大城市，也许有人一分钟就赚得盆满钵满，给爱人准备了鲜花、包包、首饰与烛光晚餐。但爱情从来都不是比较值，不是一件件物品码起来的价码，而是一颗心紧挨另一颗心的相濡以沫。

她从异域来到小城，选择化繁为简，说不随俗的普通话，爱不变心的人。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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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离开的时候，先生用小城方言说谢谢，她坐在儿子旁边，用普通话补充：下次再来哇。

我有点不舍，觉得这个小女子，有为妻为母为媳的大智慧。

小城故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