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也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也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刘新焕||陕西
清代诗人黄景仁,是北宋诗人黄庭坚的后裔。他曾写一首诗《杂感》:“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招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是说:世上干什么都好,就是莫要当书生,因为书生没有用处。这首诗许多人读后往往忘记,记不起来。但这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却深印在人们脑海中,尤其刺疼了不少读书人。
读书人潜心学习,不急功近利,不追逐名利,不人云亦云;许多情况下,满腹经纶,一番豪情。用道德文章,塑造思想,鼓动精神,荡涤心灵晦气,养人浩然正气,扬起向上朝气,树起人生志气。这样多的功德,为啥被说成“百无一用”?
从历史看,文人不仅多才气,亦多“书生气”。书读多了书呆子就多,过于执着书中文理道理。其中十个有九个人就会“钻牛角尖”,因此书生误国的事例也就不少。譬如,战国时期的赵括,自少熟读兵书,言兵事;但“掉书袋”,不晓得活用,长平一战,全军覆没,葬送赵兵四十万。三国时期的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诸葛亮北伐时,因刚愎自用,违反军令,不听谏言,失掉街亭,被斩之。这些事是史书真真实实、明明白白记载的,其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死读书,读死书,饱读兵书到头来只会“纸上谈兵”。正如当年司马懿,观看了马谡街亭兵马的布局评论的那样:“徒有虚名,乃庸才耳!”
尽管读书人用手中之笔“劝善惩恶也”,追求的是“千秋万岁名”;但现实生活中,不少人对书生是不怎么“感冒”的。就连《范进中举》中范进的老丈人胡屠户,一个杀猪卖肉者,对书生范进一开始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点也看不起,见了面就骂道:“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范进去乡试,因没有盘费,走去同老丈人商议,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道:“‘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来,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
为什么会这样?仔细分析,个中原因很多,但大体还是可以找到的。
其一,读书把人读傻。大凡书生都有几分傻气,愚于世事、拙于世情是很自然的。因为读书非旦夕之功,一蹴而就,少不了整天钻在书堆里,厮守黄卷孤灯。有时为求一字功,“眼睛一睁,忙到熄灯”,这些是常有的事。就这样一直坚守下去,日复一天,年增一岁,甘受寂寞,耐得饥寒,一门心思在文字间“惨淡经营”,寻找书山路径永不停止的攀登。如此努力上进,自然书是愈读愈多了,但书生也变了,不仅“人比黄花瘦”;而且书生也像得了什么怪病似的,变得多愁善感,变得神经兮兮,变得痴痴呆呆,变得疯疯癫癫,不冒傻气才怪。特别是书生整天像条虫钻在书中,多时成书痴、书呆子,自然生活退后;不知油盐酱醋,也把人情世故丢到了一边,在世俗的眼里显得木讷,变成异类,说是大智若愚,实是傻的可以。这方面的例子不少。据书载:文人王粲生前爱听驴叫,死后安葬时,曹丕领一群书生送葬,就冒了一次傻气,书生们围站在王粲墓前,一起吊起嗓来,学驴大叫,一时驴声一片。说是王粲生前最爱听驴“吭子、吭子、吭子”的叫声,以示怀念。从中不难发现书生的迂腐,因为真要怀念,总可以找到不至于惊动亡灵的多种办法。中国如此,外国亦然,文人都爱犯同一个病,譬如:一天,有一个农夫在路上鞭打一头驴,碰巧被文人尼采路过遇见,于是不顾一切扑上前去,一边护着驴身,一边抱着驴头,失声痛哭道:“我受苦受难的兄弟呀!”你说傻否?
其二,读书使人倔强。书生读道德文章,都有很强的理想性,听了圣人的话,如打了鸡血,神经亢奋,如魔伏体。一旦圣人话听多了,就成心中的圣经,圣人做事做人的标准就变成范本,成为书生追求人生的最高境界和归宿,再也动摇改变不了。多数人在理论与现实不合拍甚至打架时,不会变通,更不肯放弃自己的是非标准、道德水平、价值取向;常常自定框框,画地为牢,脾气显得古怪,咬文嚼字中爱认死理。一旦较起真起来,常做一些“以身饲虎的傻事”,有时“一根筋”到底,面子、里子不顾,人变得尖酸刻薄,九头牛拉不回。譬如:许由洗耳避尧禅位于他;伯夷耻食周粟饿死阳山;太史伯、仲、叔兄弟仨为一“弑”字较真做强项被杀。还有像蔡邕的迂腐,杨修的乱猜,嵇康的桀骜不驯,阮籍的旷荡不羁……傲的后果都招来脑袋落地的可悲下场。特别是明朝“天下读书种子”方孝孺的倔,其显得很愚蠢。本来谁坐龙椅,是人家朱家家里的事情,外人少搀和,且成祖皇帝朱棣也明明白白说“此朕家事”,莫要管;可方不但不听,还破口讥讽辱骂,一倔到底的后面,是“灭十族”,个人的迂腐,造成中国历史上最惨的株连,让全家及学生等九百多人付出生命代价。
其三,读书使人狂傲。书生多自命不凡,多不识时务。读书时常常爱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自我陶醉,自我感觉好。时间一长,熬出傲骨,亦聚出傲气,心声像暴出的米花乱嘣,在学问见长中炼出文才文胆,收获豪气狂言,也收获着清高孤傲。有些“志”大势大,喜欢卖弄,有些“才”高眼高,目中无人,在人事交往上远离众人,显得不合群,更不愿求人,处事直截了当,不转弯摸角,也不会说些软话。时间久了,恃才必傲物,其结果是知识长了,胆子壮了,人却走进死胡同,多爱认死理,仗义执言,知恩图报,到头来只是“秀才人情纸半张”。这种人情在世俗中不能吃,不能穿,不能当钱用,折腾半天,甚至把命搭上,其结果不为个啥啥;这是多数人共同的感觉,也是让人敬而远之的真正原因。
其四,读书使人清贫。世间事,顾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读书人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不是住在世外桃园。虽然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但读书还是逃不出“纸上之阅历多,则世事之阅历少,笔墨之精神多,则经济之精神少”的结果,读书永远不会发家,亦很难冒富。如果“富腹饱肚”,是坐不下来去认真下心读书的。吃着“五谷”,想着“六谷”,那不是书生想的事。现实中,众多书生坐冷板凳上,春夏秋冬,读读写写,日子久了,务不成农,经不了商,干活去没动,唱旦去腰硬,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书场滚爬操练时间多了,生计会耽误,生活会顾不了,贫穷也就如影相随跟来。在囊中羞涩,躲不过,逃不脱,丢不掉时,如果现实一点,立马回头是岸还不算晚,不做书生做苍生,活人不要让尿给憋死,重修茅屋,重理荒芜,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不是啥丢人的事。而书生厚着脸皮不认这个穷理,以为自己知识丰富,“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就是最大的富户,身上随便搓一下,掉一块泥垢,里面也有七八个子呼者也。并自我认定,只须捂着半个嘴,可把你一群人批驳的无话可说,自然这“一群人”中不能有一个兵。许多书生多是性情之人,但绝没有小人见利忘义的灵机一变,在声高气扬中放飞着自己的感受,在嚼着文字的迷魂药中一次次满足着自己,亦一次次麻木着自己,以至于有些尽管穷困僚倒;整天肚里饿虫“咕咕”乱叫,常常“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却仍在人前人后,出出进进,举着高昂的头,变得死不改悔。
“百无一用”是不是书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只要书生读书时从书袋里跳出来,不脱离实际,不尽信书和唯本本是从,就会“百无百用是书生”。当今社会,“百无一用是书生”,己成旧日尘埃,因为现代人学乖了,变得很现实。尽管书巢里仍不乏书生,但不少人只是披了一张文人的皮,因为其道德底线己彻底撞开了,变得圆滑、骨软、势力,良心、道德、正义感严重失落,在做人上溜须拍马,在做文上献身乱卖,在学术上东剽西窃,寡廉鲜耻,没完没了。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个中的道理不言自明,只是“老鼠掉进锅”,“吃饭时磕出臭虫”,坏了书生的名份。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辉脉脉水悠悠。”世事如此,做学问亦要如此,做人更要如此。
说归说,一句戏言莫当真,该怎么活着在于自己。众书生万事不可太较的真,讥笑随他人讥笑,该读书时且去读书。每个读书人要知道,书读一定程度,人会具有“书卷气”,其外在气质就会体现出来,这是其他人无法具有的气质。愿我们在今天市场大潮中守住这方净土,好读书,勤思考,多实践;发扬“工匠”精神,打磨自己的“书卷气”,做一个“文匠”,使自己真正变成对社会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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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本名刘新焕,笔名:刘新。党员,大学本科,学士学位,正高级政工师。为陕西省总工会工运理论特约研究员、陕西省企业报新闻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与别人合著《此情谁知晓》。作品散见于《中华散文》《中国作家》《延河》《中国青年》《首都文学》《大河文学》《西北作家》《齐鲁文学》《中国乡村》《三秦文学》《西北 大秦文学》《陕西文谭》《秦岭文学》《陕西日报》等报刊杂志和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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