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学谦||吃杏儿
前几天,我和英子上街去转,竟然碰到了一个农民装扮的老人推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两筐杏当街叫卖呢。在县里呆久了,都不知道杏子已经熟了。我赶紧跑过去,问甜不甜,听了他爽快的回答后,我也没有尝一下,就买了两斤。回到家,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吃第一个的时候,还没觉得酸,可连吃五六个下去,牙已经酸软的吃不成饭了。英嫌我不尝一下就买,竟然让人给骗了。我只是笑了笑,其实当时我也想尝来着,可是看见那农民粗糙的双手,疲惫又诚实的眼神就没舍得尝他一个杏子。英子说我被骗了,但是我倒不以为然,这果实就像是他的孩子,他苦心经营,哪有一颗是自己不爱的?他哪能说自己的孩子不好呢?
家中就我一人吃杏,岳母和英子、孩子都是不太吃的。我们这儿有一句古话叫“桃养人,杏伤人,梅子树下埋死人。”意思大概就是桃吃了对人好,没有什么坏处;杏不能多吃,多吃了伤人;梅子大这东西更不能多吃,吃多了连人的命都会要去。不仅家人不爱吃这东西,甚至还劝我少吃。但是一到夏天不吃些杏子,我就会觉得这夏天不完整。就好像得过肠道疾病的我,一年时间不拉过几回肚子会不适应一样。吃了这杏子,我果真晚上肚子就难受了,可是第二天好了,又开始吃了,直至把那些吃完。
我曾经也劝过家人吃这东西。记得前几年从一本书上看到水果营养排名的一个表,苹果排在第一位,杏排在第二位,我就把这东西念给家人听。那一年,我买杏就多了许多,也是吃的最过瘾的一夏。
这东西大概吃多吃少都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一吃这东西,我就觉得很幸福,因为我和它,有故事。吃这,不仅是品它的味道,更是在品一种记忆和回味。岳母大概最理解我的这种心态,杏儿吃完了,老人就专门又买了些回来。等到我想吃了,岳母就从冰箱里拿了出来,这杏子岳母早就买了回来,一直放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天的杏子,摸上去都有些软了,吃起来也不酸了,甜甜的。
昨天早上,我刚起床,就听见电话铃不断地响着。一看原来是老家一个堂哥打来的电话,堂哥说,四伯给我拿了些杏,让我到楼底下去拿。我急急忙忙跑下去。四伯和堂哥已经等了些时间。四伯见我来了,就打开车门,从一个框子里给我挑了些好的装了鼓鼓一袋子给了我。我们在车子旁边聊了一会儿,四伯明显的老了许多,今年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比去年见他在街上卖杏时的样子老了许多,皮肤更暗了,也瘦了许多,只是心态还很好。四伯来县城较早,已经将两筐杏卖完了,剩的这筐准备到另一个地方去买。四伯走了,我赶紧上楼,这是地道的家乡的东西,大大的接杏,我来不及洗就吃了一个,吃一口很甜,稍带一点酸,我赶紧洗干净让岳母和孩子一起吃,都说很好。等到英子从学校回来,我嚷着让她尝上一个,她竟然一下吃了好几个。还还问再有没有,准备拿一些到学校给同事。
今天早上8:00左右,十爸忙完家里的事也来县里了。十爸耳朵不好使,前些日子,我给英子买了一部手机,就把英子原来用的诺基亚手机给了他。十爸说那电话声音太小,想让我换个声音大的给他。刚好我也换了手机,自己的手机成色很不错,才几个月,就准备给十爸。更重要的是,我这手机上还打有1G的内存卡,可以放好多音乐和戏曲,是能供娱乐的.这也是十爸换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十爸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这些年国家不断提高农民工的工资,十爸也就出来打工了。他在工地上当小工,干的是很累、很脏的活,也许人一到那儿就很难清闲的坐着享受音乐,但似乎十爸的生活却不能缺了这东西,最起码十爸提出来了,说明他并不是只知挣钱而忘了生活也需要色彩的吧。他已开始学会追求自己的幸福与快乐,这也是我最大的快乐。十爸这次来,兴致很高,提了一斤桃,还拿了十几个刚刚泛黄的杏子。桃子是十爸买的,是专门给岳母和孩子提的。杏儿,据十爸说,是从村子里摘的。十爸说,今年杏子结得特繁,但因为自家的杏子在岩下边,还没有熟,昨天又刚打了药,等熟了再给我们送来。我们说了会话,十爸就要到工地去,我硬让他留了下来,让吃了饭再走。到厨房里,岳母已切好了菜,打好了豆浆。我就进去抄了两个菜,端出来和十爸一起吃了。
十爸走后,我在厨房收拾东西,无意中就看见了对面楼顶上晒着的一大片黄亮黄亮的杏瓢。这景致真不错,看来这东西也真是丰收了。而这种景致我竟然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了。
小时候,每到夏天,我们一群孩子大概都要干两件最有意义的事情,用来开学交学费、买文具。一件是捉蝎子,一件是打杏儿。
我那时胆子较小,每次外出捉蝎子,都要跟在大人后边。在酷热的夏季的傍晚,在老的都掉渣的崖壁上,蝎子都出来乘凉了。蝎子的价格很可观,一斤就能卖好多钱。那个时候,我们都配备了矿灯,拿着罐头瓶子,拿着用筷子自制的镊子,就出发了。我总跟在后面,很享受那个过程,但结果却让人难受,每次我捉得最少,一次5、6只,一夏下来,只能买很少一点钱。开学一交流,邻村山底下令洼的孩子抓得最多,他们每夏能抓6、7百只,能卖好多钱。一交流才知道,他们胆子到,每次都单独行动。这样,到第二年我也就单独行动了,可是这年竟是我抓的最少的一夏,再加上经常碰见蛇,所以吓得就再也没去过。
相对而言,打杏儿就显得安全、有意义多了。我们那儿离山很近。这山上除了一片一片的松林、洋槐林外,还有大片的杏林。我们都称那叫吃杏儿!头次去,我是跟着大人,孩子都背一个小提包,大人们都拿一个很大的尼龙袋子。我们是真去吃杏的,而大人们吃的主要是杏核。到了那儿,我们漫山遍野的跑,一树一树的尝,遇到大一点的,甜一些的就摘些,摘了一晌,大人小孩的包都满了,也就算大功告成了。就这,只要提回去了,不仅我们,连大人也满村的炫耀呢!大人大概没有这种吃杏的乐趣,他们都是奔着杏核去的。杏核能入药,又能吃,是卖钱的好东西。我们村中的大人每年杏儿一熟,就成群结队的上山去吃。等我们摘满一小提包,大人拿着的尼龙袋子早就装满了。杏大概有粘核、利核。粘核的杏,杏肉和杏核粘的很紧,需要一口一口咬下来。利核的一掰两半,杏核一下就掉下来了。所以大人也挑,只挑利核的杏采摘。
回到家里,我们就把自己摘来的甜杏分与家人、邻里一同享用,心中自然生出很多自豪与激动。而大人到家后,提着袋子将杏提着袋子的一头,用力的一抖,就在自家院里,倒的满园都是。一看果真也是黄亮亮的一片。然后,他们就约些女人、小孩,让她们帮忙去掰杏儿。他们大概早已吃够了这东西,能有些吸引力的只有杏核。所以他们约女人、小孩的前提就是可以随意去吃,甚至可以拿上提包将掰好的杏肉提些回去。这样一来,那黄亮亮的杏就变成了黄、红、绿相间的杏肉和暗黄色的杏核,被分成两片排在了院中。这样的景致更是享用,既有视觉的享受,又有幸福的感觉。关键是整个过程竟然一分钱不花、一支烟不抽,环保卫生,又和谐美丽。
这些景象都是我不能忘的。转眼现在已过去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家乡的山上还有这东西没,还有人上山去吃这东西没,真的不愿这些经历以后就只能成为一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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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学谦,1981年12月出生,白水县云台镇古槐村人,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白水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在各类主流媒体和官方网站发表宣传稿件200余篇10万余字,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100余篇。2013年11月出版散文集《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2014年8月出版诗集《这莫不是一次错的相遇》。 曾有幸参加2015年文学陕军80后培训班,并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