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山》十六至二十三回 解征作品
十六回 言决生死 路或未及
“停之,停之。”荀列高声喊道。
墨与练回头看看,勒马而住。
“你背个尸体跑如此远作甚?”荀列一脸无奈。
“实在抱歉,我对活捉有些不熟练,应该是给捅死了……然后就想着到人少地方揭了他面具看看。”墨与练很尴尬的说。
荀列皱着眉,无话可说。
墨与练把尸体拽下来,沿发际将面具挑开,自言自语道:“真是个老头,扮作婆婆不好吗?怎还装作姑娘?子仰兄来看看是这人没错吧?”
“是,没错。他还能说话吗?”荀列道。
墨与练一愣,看看刺魁尸体,又看看荀列:“你若能让这尸首说话,我就嫁了你。”
荀列听闻单手掩面,用中指和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道:“你...你怎么总说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我如何就要娶了你?”
墨与练站直了身,眨眨眼道:“你这三十多岁不成家等什么呢?我墨家祖上也和修仙者多有往来,只是到楚室之后,才无有交会。”
荀列走近了尸体,低头看着道:“我不是修仙者,别乱说。”
墨与练吁了一声,看向别处。
“还有,我和你说,这老头心脏一定比别人偏右了小半寸,不然死不了,我是想贴心边穿刀而过的。但是,死就死了吧,这回没人给钱,刺客必然散了。”墨与练说的很认真。
荀列转头看了墨与练片刻道:“那剖之看看如何?”
墨与练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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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巾大帐内,宫羽正与宫檑谋事。
传令官匆匆来报:“禀贤圣,查得一潜泉孺子,称其父曾与姜九中郎将共灭荀列,同殉之。亦得潜泉密报,确有此事。”
宫羽低头想想,骂道:“奶娘的,想起九弟就堵心。把这孩子带来我问问。”
半个时辰后,辛启至,带路官兵尚未吩咐,辛启已经拜倒叩首:“贤圣洪福,万民所向。”
宫羽问了当日诸事,辛启逐一作答。
“令尊是何缘由入我水德?”宫檑又问。
“那前日家父夜梦仙人,言水德必盛天下,且遇秋而盈。次日便得九将军接引之。”辛启作礼回到。
宫羽与宫檑听罢,对了一下眼神,令辛启退在帐外侯之。
片刻后,传令官出来笑着说:“你小子运气不错。进来吧!”
辛启入账又拜,复言吉祥。
宫羽道:“我水德最念故情,汝父其心可表。今日亲封你为我帐下护军。那些收马的娃娃和老兵都归你管了,赐黑马一匹。”
辛启忙叩谢。
待领了官装,办好交接统领事宜后,辛启匆匆返回监牢,递了释放文书,且等支走开锁狱卒后,忙深拜老囚道:“贾公妙算!”
老囚起身咳了咳,浅笑言:“妙算不如妙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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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棠颜与所有云梦山人都换了新装,立马于江边峭壁之上。
“大山主从这边回山?此处也没路呀?”少宣不解的问。
呼延之苹笑着答:“你对路的了解还不够深。”
“快到了。”卞棠颜轻轻说道。
话音刚落,小荻薇兴奋的从她身后翻下马,跑到悬崖边,跪趴着向下张望。
“衣服!衣服!”卞棠颜喊道。
荻薇全然不顾,回头嘻嘻笑了笑。
“嗯 ,这孩子真是不怕高 ,比我俩都强。”呼延之苓看着姐姐说。
“她家原来就住高处,怎么比?没关系,她兄妹俩骑马都没有我们好。”呼延之苹笑答,接着又问道:“棠颜姐,你还想去荻薇她家那皇宫看看吗?”
“不去,不去,那些巨蟒太吓人!”卞棠颜连连摆手。
“哈哈哈!”一旁默不做声的凛忽然大笑:“那算什么皇宫,全是大石头!”
几位姑娘被凛吓一跳,随后也捂嘴笑起来。
少宣听众人所言,懵然不知其意。
“度那,阿度那!”荻薇忽然向着下面开心的大喊。
这边大家都纷纷下了马,翘首而待。
只听倏倏风声从崖底传来,少宣正欲向前几步,突然“嗖”的一响,猛有身影乍现山边丈许高处,缓缓落于石台。
定睛观之,是一冷峻健硕的青年男子,应该比自己年长五六岁,但未曾结发束冠,而是沿两边鬓角垂下长长发辫,肤色褐红,裸露着线条刚劲的双臂,服饰与楚地迥异不同。大腿两侧各有一把铜柄长匕首。
荻薇赶紧跑过去,用力抱住他。
少宣正欲提手作礼,忽闻有轰鸣声自江渊呼啸而起,似龙吟凤啼,令人魂住神凝。
怔木之刹,再抬望去,
不由屏息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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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回 众将讨黑巾 山主授密言
少宣正为飞来轰响惊诧,只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姐姐身着紫色披肩腾空而出,身后竟然还跟着飞来两个似白银打造的箱柜。
少宣见她落地的姿态颇为熟悉,一恍然间,几个姐姐都围了过去,分别拥抱一番。
少宣心想,这位应该是大山主了,想必也非我楚人,不知这见面做的是何处礼数。
“哦!少宣吧?是个小帅哥呢。”大山主笑着打招呼。
少宣忙深深鞠礼。
“别客气,别客气。以后叫我琴姐就好,其实应该叫阿姨的,哈哈哈。”大山主笑道。
随后又和凛打了招呼,说的是异国语言。
“我那两位大领导怎么样?”琴姐问卞棠颜。
“非常好,现在他们都和荻薇可亲呢。前几天南岭都让她抱了。”卞棠颜答道。
少宣第一次见卞棠颜这么开心,每个表情都非常放松。
琴姐转过头喊荻薇,小姑娘连忙从哥哥那边跑过来,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抬头说了句:“想你啦!”
“哎哟哟,说的不错!一听就是你颜姐教的,没有大草原味儿。”
那边两姐妹听闻大笑,连连说:“我们教她唱歌了呀,但是她唱的呀……哈哈哈,就比她哥哥好一点点。”
只见那位冷俊男依然没什么表情,也不插话。
“哦,这位是萨诺,荻薇的哥哥,比你也大几岁。”琴姐对少宣说。
少宣忙作礼道:“萨诺兄。”
萨诺用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向少宣点了一下头。
“那夏侯擒怎么没等我回来?”琴姐问道。
呼延两姐妹抢着回答:“哎呀呀,夏侯擒原来特别想等你回来,结果那天吃饭时忽然问棠颜姐:‘贵山主飞剑可伤未见之人否?‘ ,棠颜姐说:‘伤不得’。然后他第二天就赶着走啦,哈哈哈。”
“别乱取笑,他是早有约定离山之日。”卞棠颜说道。
“哎呀呀,棠颜姐脸又要红了哦!阿哈哈哈。”两姐妹笑作一团。
卞棠颜伸手便做假打,琴姐也跟着笑。
“嗯,哎哟,得先把箱子送回厨房,你们又有好吃的啦!”琴姐说完,只见两个箱子慢慢飘升起来,用尖圆那端找了下方向,啸响着箭一般飞向石寨。
大家都很熟悉这场景,只有少宣看呆了。
琴姐微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夏侯擒果然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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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擒来了?竟如此快!”
说话者微微不悦,其乃大楚官居二品的车骑将军方昭方耀岳,大帐内还有项略等各州兵统,正商议剿灭黑巾之事。
“耀岳兄,久未见之。”夏侯擒精神抖擞,边说边入了大帐,身后商猛、栗铎、摩袭天三兄弟也是神烁衣鲜,奕奕而来。
“雄冕!来的好!”方昭满面笑容迎来。“这刚刚得封安东将军,也不好生庆贺几日再来?”
“待擒了贼首同贺不迟!”夏侯擒笑道。随后又向周围拱手道:“助公多为故人,今日相见甚为感怀。”
大家纷纷还礼,也有几人暗露不屑。
“听闻豫州校尉也在此?”夏侯擒问道。
“正是在下!久仰夏侯公”项略向前一步作礼答道。
“令弟池长升可在?”夏侯擒回礼后再问。
“吾乃池展也。”池展先礼后答。
夏侯擒上下端详一番道:“果然豪杰之相。”复转身对方昭笑道:“前日攻城若用项校尉,怕是不至于连折两将吧?不如几日后择一良时,方将军坐镇贼南门,佯做猛攻,我与校尉各取西东二门,如何?”
方昭尚未作答,一旁镇南将军顾索道:“我等几位将军尚未出兵,怎能轮到这校尉!”
夏侯擒冷笑道:“项校尉若无本领,大司马怎会遣他入账?刚刚折了邱将军,若再有闪失,怕难以呈上吧?”
顾索还欲辩说,方昭挥手制止。随后道:“唉!邱将军本已经刺伤贼首之弟,正欲生擒,岂料贼军猛出一手持单刀小将,其马两侧不知安装何物,竟然连发数驽,射毙我爱将。雄冕之策可试之,不知项校尉意下如何?”
项略连忙作礼道:“必不负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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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中,云梦山乐舞堂再次烛耀餐盛,除却大山主和荻薇,几位正执杯互敬。
这时大山主将手中木筷敲了敲面前小盘,大家逐然悄收声息。
“少宣,你来这山里要学兽语是吧?”大山主问道。
少宣忙放下杯回礼称是。
“和你说,那乔叟是我朋友,当时你去他家无论说要学什么,他都会指引你来这里。”大山主微笑着说。
少宣听这语境有些吃力,但也明白了意思。
“我山中需要几位孤身少年共成大事,所以乔叟有意让你来试试。怎么样?喜欢这山里吗?愿意留下吗?”大山主问道。
“甚是欢喜此处,如能久住,实乃幸也。”少宣作礼回答。
“嗯,那就好。以后可让你得些本领。不过有了这本领,大事未成之前,就要不得娃娃啦。可以婚娶,但要不得娃娃。你明白吗?小帅哥。”
少宣脸一红回道:“子嗣如何,未曾打算。”随后又慢慢问道:“嗯……敢问大山主,我..我娶谁呀?”
本来安静的厅堂,瞬间爆笑而沸。
片刻后,大山主止住笑说:“你娶谁我可管不了,我只管让你会本领。”
少宣又接着问:“那何以为大事?只要不负天子楚室,在下都可行之。”
“哦,你还挺爱国。不负你们天子,帮了你们天子大忙呢。”大山主道。
“哦?那是何事?”少宣充满好奇。
“我们这些山居之人呀,历传数朝数代,只做一件事....” 大山主顿了下,微笑着说:
“诛杀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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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回 :林遇兽
“少宣,慢慢走过来,快点儿!”卞棠颜声音微露焦急。
“哦?此处真有山菌呢?不拾吗?”少宣还有些舍不得。
“你,赶紧慢慢走过来!”卞棠颜沉音语厉。
少宣有些懵,傻傻的向卞棠颜走来,迈开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切莫回头!也别往左右看!”卞棠颜说完放下了篮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飞簪自己缓缓抽出,上飘几寸在头顶慢慢自转,锋芒与卞棠颜眉心朝向一致。
那翠绿的竹簪帽已被接在手中,只是这次揉捻它的指尖微微有了汗丝。
卞棠颜的目光在仔细搜寻周围草木,忽然在少宣右身后十丈处,她发现了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一双眼睛。
白额之下一双充满杀气的金睛。
卞棠颜心跳加快些许,而少宣浑然不知所以,神情略有疑惑的提着山菌篮慢走过来。
行至卞棠颜面前时,少宣刚想开口即被打算。
“你什么都别问,莫回头,稍快些走,快!”卞棠颜小声厉说。
少宣听她语气如此严肃,赶紧遵从。
卞棠颜用余光微微扫了下那草丛里的炯炯双眼,也转身要往回走。
但就在这转身之刹那,一声震荡万林的威吼勃然涌起。
似有气浪滚滚袭来,梢叶惊晃,草尖伏地。
卞棠颜已有准备,拧着眉头骤然返身而迎。
少宣确实毫无准备,被吓得双腿忽软,跪坐在地上。
待他回头望去,只见一只锦斑猛虎已暴跃于空,毛烁华光,毕身浑虬。爪钩现银芒,血口铸獠牙。
只在画上见过虎的少宣从未料到,这真虎气场竟如此可怖。
卞棠颜头上的飞剑在虎跃之时已经向它怒射而去。虎势虽猛,可这飞剑是寒光闪电,在世间无可比拟。
“啪!”飞剑正中虎尾最后端节。猛虎落地后“嗷”的一声回头就抓,没有再往前蹦。
“快跑!”卞棠颜高喊。
少宣正看的目呆心颤,听这一喊才回过神来,想跑但是双腿已经发软,向前爬了几下后,才踉踉跄跄有点儿跑的模样。
那猛虎还在双爪狂扇飞剑,但却丝毫沾不得,惹得自己又气又惊。
怒乱之间这猛虎竟直挺站起身来,摇着头双爪一顿胡抡。
卞棠颜看到这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要紧,猛虎似乎忽然想起来,要偷我食物的并非是这铁马蜂,而是那边看我笑话的布衣猴。
猛虎弃顾飞剑,又蓄了力向卞棠颜直扑过来。
这虎刚才已被飞剑气恼心崩,怒意直充双眼,血丝偾张,此刻更是虎容骇人。
卞棠颜调转飞剑,又射向虎身,这次没打虎尾,而是一声脆响,将虎耳边缘打了个正着。
猛虎落地甩甩头,背着耳朵,向着飞剑用喉咙哈出口寒气,利爪满张,抬起一半又落下,该是心知这铁马蜂厉害,莫惹为好。
稍顿刹那,猛虎将视线移开飞剑,竟又看向卞棠颜。怒吼起身,蜷腰伏肩,又要扑来。
这次已经离的很近,若起身,人虎之中必应有一绝命。
少宣此时刚跑出没几步,忽然听到一声尖厉之声飘忽而起,虽然没有刚才猛虎之咆哮威震神魄,却有种说不出的鬼魅之力。
少宣停下来,按住双腿,心想我就是立即被吃掉,也绝不能再被吓跪了。
回头望去,只见猛虎此刻紧紧背着双耳,伏下去的肩就没有再撑起,反而把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地面,眼睛也眯了起来,还不时抽动着眼皮。
卞棠颜还是站在原地,飞剑旋于发髻之上,她正看向身侧十几步的林间厉音传来之处。
沿着其目光之处,缓缓走出一只通身玄黑的小兽,有家犬般大小,但腰肢肥润,头面亦圆钝充盈。双目半睁,短耳随着自己的叫声急速微颤。
那猛虎此刻完全没有攻慑之意,倒是后肢抖若筛糠,闭目极悚。
小兽都没正眼看猛虎,只是一步步向卞棠颜走来,待到她近处时,渐收了尖音,张开眼睛,慢慢看着卞棠颜眨了几下。
猛虎闻得声音止住,意欲转身潜行。
那小兽虽没转头,但猛虎所为全知于心,又半合着眼帘,微微开口发出厉音。猛虎立即定在原地丝毫不敢动。
卞棠颜看看眼前的小兽,想了想,恍然道:“黑冬冬?”
那小兽的短尾竖起摇摆几下。
看看那边已经毫无猛势的大虎,卞棠颜自语:“原来你有这大本事。”
“让虎兄走吧,是我等冒犯了他。”卞棠颜对小兽说道。
小兽也真听劝,又渐收了厉音。
猛虎睁开眼,贴着地转了身,悄悄走出两步,赶忙跃隐林间去也。
卞棠颜蹲了下来,看着小兽道:“你是黑冬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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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回 尘埃或在心底处
大山主正在帮呼延姐妹整理食材,卞棠颜带着少宣一脸疲惫的走了回来。
“就捡这么点儿?”呼延之苹笑问。
“别提了,遇见个守着猎物的大老虎。”卞棠颜去旁边倒了杯水。
“哎呀,是吗?”大山主放下手里的活儿:“我看你这表情是飞剑没太用好吧?”
卞棠颜连连摆手道:“没伤他性命,莫担心,莫担心。只是打了尾尖和耳边。”
大山主一笑:“瞧瞧,给老虎打了个耳标。这两下哪能降住虎,后来呢?”
“后来呀,可真是没想到...”卞棠颜顿了顿。
“快说,快说!”那两姐妹也都围坐过来。
“姐,还记得一年前你带我们在林中陷阱救了只黑色的小兽吗?”卞棠颜问。
“嗯,记得。我不认得是什么动物的那位对吧?”大山主想了一下:“我给起了个什么名字来着?”
“黑冬冬!”呼延之苓抢着说:“胖乎乎那个?叫黑冬冬。”
“对,现在长大些许。”卞棠颜伸出双手比量一下。
“老虎把他吃了呀?“呼延之苓着急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和你们说,要不是我好言相劝,小家伙能把老虎吃了。”卞棠颜把一番经历细细说起。
“哎呀呀!没想到,真神奇。也真遗憾,这小兽再有几朝就该看不到了。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山主略有神伤。
“咳咳...”少宣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黑冬冬乃黄斑也。”
“哦?”大家都纷纷看过来。
“古简有记,并刻配图。此兽可吞噬虎豹。”少宣道。
“哎哟,那你这古简怕是后人也看不到了。”大山主很遗憾。
“没想到,没想到,黑冬冬这么厉害!”呼延姐妹互相嘀咕着。
“哦,少宣,下午我就授你本领吧。”大山主说。
少宣立即起身作礼,之后问道:“我要不要去沐浴焚香一番?”
“不用不用,你随我去船上片刻即可,之后再好好练习。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呢,我刚回来那天,为什么你见我和萨诺飞身上崖不太惊奇,反而对这几个飞箱更感兴趣呢?”大山主问道。
“嗯……因为我义兄也做过这般腾飞之势。”
“什么?你义兄?”大山主想了想道:“你是说,荀列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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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除了我,还有谁见过你这仙术?”墨与练问。
“还有三五人吧。”荀列慢慢答。
“都还活着吗?这几个?”墨与练追问。
“嗯,活的甚好。”
“唉!那...那你最多再清静一年吧。之后找你...学艺的人你赶都赶不过来。”墨与练叹了一口气道。
荀列侧过面看了看她道:“你近来几日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
“可不是,我从小一到换季节的时日就这样,过几天就会好。”墨与练抿着嘴说:“不然这几天你少些与我说话,免得听不惯。”
“从未听闻有人这般。”荀列道。
墨与练没忍住笑:“你还说从未听闻?谁听闻过白日飞升的人还每天骑马?”
荀列笑笑没做声。
“真的,你...你为什么不飞着周游呀?干嘛要骑马呢。”墨与练继续笑着。
“前面有城郭之处,今夜先住于此地。”荀列道。
“好,还真是累了。”墨与练伸伸腰。
“对了,你赶紧娶了我吧,虽然到哪儿都分房睡,可是总这样家父早晚会托梦怒斥于我。”墨与练认真的说。
“这...”荀列勒停了马。
“怎么?仙家不是也可以娶妻吗?”墨与练也停下来问。
“我两年前曾在滇国许诺要娶一人,待成少年之志,便接她回楚。”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国?”墨与练急了。
“滇国。”
“管他什么国!你...你怎么不早说呀!还帮我接骨,我自己也会接呀!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我真... 你是做不好人才去修的仙吧?”墨与练气到微微发抖。
“驾!”她猛抖缰绳冲了出去。
荀列没动,一阵风吹来,半点尘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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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主带着少宣到了悬崖边。
“我们从此处下?”少宣问
“嗯,这段江水分流前后都有漩涡,想坐船到都不行。别担心,他送你。”大山主向着远处示意。
只见萨诺正带着荻薇飒骑而来。
萨诺露着半个结实的臂膀,把小辫子都盘在了头顶。
马到近前,翻身而下,荻薇向前坐了坐,把稳缰绳,笑着对少宣说了句:“玛萨噶。”
萨诺背起少宣,三人飞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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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回:贼不可杀
头顶风声呼啸,少宣向下看了看,只见江底慢慢升起一艘巨梭般的铜船,无舷窗,无甲板。
拱形船顶在他们快到江面时慢慢翻开两扇隐形门。晴阳历历,江水被这铜门映出粼粼金叶,飘烁满盈。
萨诺稳落在船舱里,大山主随后而至,舱门缓缓关闭时,渐渐放出暖白光亮。
“此为夜光石乎?”少宣抬头喃喃惑问。
“嗯,你说对了一个字。”大山主笑着答。
“你学盾术,咱们还算方便些。”大山主走到一个案台前,上面渐亮起点点光芒。
“来,坐这里。”大山主指着一个座位道。
少宣懵懵的走过去坐上。
这时不知从哪里射出两道光线,定在他太阳穴的位置。
“你听我说就好,不用回答。先咬着牙,屏住呼吸,把气顶向双耳。”大山主看着案台上那些光芒点对少宣说。
“好的好的,不错。这时两个耳朵里会都有很低的嗡嗡声,把这两道声音慢慢移动到后脑,让它们汇集。”大山主说完侧过身看着少宣太阳穴的光线。
少宣合上双眼,片刻过后,那两条光线慢慢开始向后脑移游。
大山主见光线如此快就启动,且所向准确,不由得吃了一惊。
两条细细的光从移动开始就没停下,直接在后脑交汇,两个光点融合后闪了闪就消失了。
少宣这边似乎也有感觉到光线变化,吐了一口长气,慢慢睁开眼睛。
他发现大山主正用奇怪的神情打量着自己,萨诺也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看过来,只是表情依如石塑。
“奇了怪!你怎么可能这么熟练呀?”大山主问道。
话音还没落,大山主身后的黑色案台上伴随着“滋滋”声慢慢拱出了一块金属方条,大山主随手拿起,轻轻掰弄几下,原来是三小块组合而成。
“此乃...”少宣顿顿,暗想我还是多用山居人的说话方式比较好。
“这是三块磁石吗?怎会如此方正?怎会....”
“你先回答我,谁教你把体内光用的这么熟练?”大山主打断他道。
“体内光?”少宣没懂什么意思。
想了想道:“我自十三岁起,每隔几月,既有似醒非醒之态,周身痛不可移,彼时耳内既有此音,后来发现若想起身而动,必须把两道声音在后脑交汇。故...所以刚才一坐上面,这感觉既来之。”
大山主看了眼萨诺,笑着说:“瞧瞧,这就是你们大祭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帮助我们飞翔的力量都是冰冷的,除了梦境。’对吧?”
萨诺咳了咳,学起老人的声音:“古多图,尼度咿咿,达渡西西诺西枯。”
大山主笑出声道:“嗯, 学的真像。”随后把三个小方块递向少宣道:“过来吧,拿好,回山里教你怎么用。”
少宣起身施礼,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梦见过怎么用吗?这也梦见过我就省心了。”大山主笑着问
“不曾有,不曾有。”少宣连连说。
“大山主,斗胆问一下,腾空之术如何修来?”少宣此言憋了好久。
“哦,这个呀。还真是修的,得让我给修。”大山主向身后一伸手,案台拱出粒杨梅大小的黑色金属球。
“把这个装在尾椎骨里,是它带着人飞起来的。它的方向、速度你可以直接用大脑控制,就和你棠颜姐的飞剑一样。只不过人的身体不能飞太快,承受不了。”
“但此物无翅无足,怎能飞行?”少宣追问。
“嗯,我们后来的能量获取都是靠放大磁场吸引,不靠推动力了。哈哈哈,这个没法和你解释!你这爱看书的真是比其他小孩儿问题多呀。我如果像你这么爱读书,都不会来这云梦山。”大山主看着手里的小圆物又说:“这个是不是你们后来就给叫内丹了?谁影响了谁,我也说不清。”
说完她手掌向下,轻轻把小物在案台上压了压,那案台就把它融了回去。
“你义兄,一定是被之前的大山主装了这个。唉,这个老东西,敢这么任性,真没办法!”大山主叹了口气。
少宣听后,犹豫道:“请问大山主,‘老东西’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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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擒与身边几人正在帐中议事,却听见周围各州郡的将军把酒言欢之声愈发高涨。
“我他娘去把这群鸟的桌子都掀了!”摩袭天起身就要走。
“咄!”商猛向他招招手,示意赶紧坐下。
夏侯擒冷笑一声:“这些人年少张狂也就罢了,如此年纪还是荒淫无度,必终为楚室之祸。不过...”他目光扫了几位后道:“这些荒辈还是可以用来堵城门,暂不可相斥。”
“对!用酒肉馋死那些贼人!他们已经快粥汤都没的喝了!”摩袭天恨恨的说。
“粮将尽,此城亦将亡矣。雄冕必可斩杀贼首。”栗铎道。
夏侯擒眯着眼睛说:“斩杀贼首,怕是贼之弟又登妖座,光斩怕是不行。”
“那如何是好?”众皆问。
“这贼靠治病惑人心智,吾偏偏要... ...让他病死!”夏侯擒缓缓露出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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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回:爱人者必见爱也,而恶人者必见恶也
荀列在客栈内,桌寂人寥,菜已经摆好,只是比往日多了坛烈酒。
刚要注杯,身后传来几声脚步,荀列凝神一听,不由得暗笑了笑。
“仙人还喝酒呢?”墨与练气气的坐到他对面,把短刀轻轻放在桌子上。
“就问一件事儿... ...你纳妾了没有?”她目光看着别处。
“如果妾也纳过了,我把刀给你,起身就走……”说着说着眼圈润红。
荀列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说呀!”墨与练转过脸庞看着他,大颗的泪珠接连滴落。
荀列摘下佩剑,摆在墨家短刀旁,慢慢说道:“愿此刀剑,各随你我。”
微微顿了一下:“此生相伴。”
墨与练看着他温暖的眼神,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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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巾军的城门在锣鼓中缓缓打开,连人带马黑压压一片。
听着他们边喊口号边摆着阵势,摩袭天实在忍不住了,大嚷道:“快站好,快站好!别他娘嘟嘟囔囔的!”然后回过头来对几位一拱手:“今日还是我先出可行?望几位哥哥成全。”
夏侯擒点点头。
栗铎道:“去吧去吧,记得那骑黑马,执红缨环首刀小将出战,你换我去既是。”
摩袭天答声“喏”,勃然欢喜,前去出战。
商猛低声对夏侯擒道:“若是太平盛世,袭天会不会憋出病来?”
夏侯擒嘴角一笑。
那边阵势还未曾站稳,摩袭天已经冲到近前怒骂不止:“快出来个肉长的!让爷爷喂喂蚂蚁蚯蚓!”
话音刚落,黑巾骑将冲出一位壮汉,手持单斧,面目狰狞道:
“我乃水德天木神将,隋梧字青鸾,征战至今,从未吃过败仗!”
摩袭天把熟铜人杵抱在怀中哈哈大笑:“你乃...你奶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爹生下你!你们这些个欺负老百姓的败类谈什么征战?听好了,我叫摩袭天,字你爷爷!快来受死吧!”
那黑巾将气的哇哇乱颤,引马上前,挥斧暴抡。
摩袭天看似猛拙,实则心有智巧,佯装也用兵刃对力,待斧锋将至,忽然躲出个空处,那将一声“哎呀!”险些闪掉马下。摩袭天则刹那间探身,顺势肘击,正打在其右腮。
“啪!”力度十足,隋梧翻身落马,单斧丢出丈外。
错开几步后,摩袭天引回战马,见隋梧目光已散,正摇摇晃晃站起,要去寻兵刃。
摩袭天抽动缰绳,冲至其身前,手起杵落,齑碎项背也。
陆续黑巾又出二将,皆丧命于摩袭天之杵。
待第四将出,摩袭天已杀意大起,懒得再骂,挥杵上前。
这将正是辛启,自从狱中奇士相助后,屡屡为黑巾献得胜妙计,并制罕见兵工数件,大得军心。
只见摩袭天挥马前来,辛启不紧不忙抽出环首刀,一条红缨在风中漫若游龙。
辛启漠然盯着摩袭天,见他已至近前,方才想起仔细打量自己。此时已经容不得说话,辛启拉了一下马鞍前的机关,只见马儿两侧六支飞弩齐发,呼啸而出。
摩袭天“啊呀!”一声伏在马身,拿铜杵挡住面首。
“嗖嗖嗖”五支飞弩擦其身而过,第六支“咣”的一声,满力射在铜杵上,尽管摩袭天手持的紧,这杵也受力打在其脑门。
摩袭天身都未敢起,直接拽了缰绳往回跑。辛启拍马而起,见追也不上,方提刀伫立。其身后黑巾军欢呐声滚滚而涌。
辛启追逐刚起,栗铎已经抖缰而出,待与摩袭天两马错蹬,见他正附身揉着额头向自己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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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与练同荀列携手至客栈马厩,荀列为其牵出马儿道:“小妻请上马。”
墨与练抿嘴一笑。
弛出城郭,在林间无人处,墨与练脱了缰绳,飞身跃至荀列身后,紧紧抱住其腰身而座。
“还好小妻轻盈,不然天阁惨矣。”荀列笑道。
“小妻可知令尊乃墨家何脉?改日我飞书一封知会家父才好。”荀列接着问。
“我家若不是墨圣之后,该当如何?”墨与练探出身反问。
“家父对吾早已任之侠游,知吾有妻室已然欢欣,绝不会再论门户。我只是随意问之,不必挂怀。”荀列信然道。
“当年我也提过此事呢,家父家兄都说等我长大些再告诉我,哪想到瘟疫来的如此凶险。”墨与练把脸贴着荀列后背喃喃自语。
“不过...”墨与练又探出身大声说:“我家训之首是‘爱人者必见爱也,而恶人者必见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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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秋至,云梦山的雨雾飘落在身上,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少宣向凛学习盾术已有几月,他自幼多读少动,肢体略为僵硬,每当做错时,凛便捧腹大笑。
今日众人正围观其练习,呼延之苹跑过来大声喊道:“少宣!这下你可有的开心啦!”
少宣停下问到:“是何开心事?”
“你义兄来啦!带着一位绝色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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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回:恍然一笑
远远望去,荀列正向凛施礼并交付刀剑,随即上马同墨与练并骑而来。
少宣连忙驱驾前向,驶到近处,翻身而下拜,荀列亦顿马落身,抚其背嘘寒问暖。
山居众人兴致勃然,齐动身置办晚宴。
席间荀列问少宣:“印象中可记得邻家这位小嫂嫂?”
“真是惭愧,全然不得印念。”少宣拱手低头。
“无妨无妨。”荀列轻声道。
“这瘟疫来的太急,家父还没有确定最后方剂留于我。让兄长虚劳此行,甚是不安。”少宣又拱手。
“没关系,你们都别失望。我飞书一封让天竺医师去给小墨妈妈看看病,放心吧。”大山主自信的说。
“子仰,今天正好有件事儿问问你。”大山主随后敲敲酒樽,诸位都静了下来。
“在下必知无不言。”荀列其身施礼道。
“偶闻尊驾也得了腾空飞行之术,您看看,可是与我这小弟本领相同?”说完给了身边萨诺一个手势。
萨诺放下酒杯,来到席间空处,缓缓飘起身躯,急速平飞了一小圈,慢慢落回原处。
荀列缓过片刻,徐徐说:“在下仅会起落两势,向萨兄这般翩若游龙,荀某万万做不到。”
“那我知道了,你师父一定是着急赶路,没有把本领教完。”大山主笑了笑。
“确有此事。琴尊莫非识得我恩师?”荀列切问。
“嗯,你师父就算是我师兄吧。”大山主略有无奈,又问道:“那咱们得怎么论?”
“拜见师姑!”荀列施礼道。
“哎哟,他们都叫我姐,你叫我姑?这不太好吧?看,那几个丫头都捂嘴笑呢。还是就叫我山主吧,怎样?”
“在下尊听所咐。”荀列道。
“真客气,怪不得他授你本领。”大山主笑了笑。“哎?你这小娘子这么漂亮,但怎么不发一言呀?”
“哦!”墨与练被问的一愣,连忙说:“久闻荀郎说此仙山,今日见过仙人不敢多言。”
“山是仙山,我们确不是仙人。放松些,别客气。这些素菜吃的惯吗?”大山主问。
“吃的惯,吃的惯,自小我家也是吃素,且有家训‘素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养腹而巳矣’。”墨与练做笑颜答。
“真好。你们荀家可有吃素的家训?”大山主问荀列。
“甚是惭愧,吾自幼喜剑术,荒废家中文教。”荀列道。
“听少宣言,南小山主之飞剑威光如虹,今日可否让小女开开眼?”墨与练忙把话题岔开。
“啊?”卞棠颜忽闻提到自己,放下酒杯说:“墨家妹妹,这剑一出,若不触物,几乎看不到。若触及,便是毁也。明日午间,咱们去山门处再说,可好?”
“好好!”墨与练笑着道谢,又回过头对大山主说:“琴尊身后有好些没见过的艺器,可否有幸赐听一曲?”
大山主笑道:“我姓琴,但不会琴。论乐器,你这小叔子是大楚佼佼者,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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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饷午,秋阳爽朗,云空澄碧。
一行山居人与荀列眷侣来到石墙下平坦之处。
卞棠颜气韵抖擞,向墨与练一招手道:“来,墨家妹妹,咱们试试剑。”
“啊?”墨与练往荀列身后藏了半步。
“没事儿,没事儿,不对招式,你助我一下就好。”卞堂颜笑道。
“那好。怎样助姐姐?”墨与练走了出来。
“嗯。拿块石头,往天上扔。挑硬的。”卞堂颜整了整衣袖道。
“好!”墨与练选好石块起身,两位姑娘对了对眼神。
墨与练转身沉肩,手腕挫抖,“嗖!”一颗黛青色圆石疾飞而起。
卞堂颜则右手在左肩轻接了落下的翠竹钗帽,头上微有风声擦起。
“啪!”银光一闪,那圆石在空中响个清脆,右飘半寸,直直落了下来。
墨与练见那银光又闪到石落处,随后那石竟向自己飘了过来。至丈许,才看清是那发簪挑着黛青石被击穿的圆洞缓缓而飞。
发簪闪着锐芒,悠然自转,磨的石洞里细细作响。
看着看着,墨与练“唉……”的苦笑了一声。
《云梦山》解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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