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五卷 舞动青春旋律
“五.四”这天晚上,在五楼会议室,全体教职员工要举行庆祝青年节活动。宽广的松木装修的会议室兼有舞台的功能,顶部添置了五彩的转灯,以便于演出歌舞。落地的麦克风早已就位。舞台里面是枣红色的落地窗帘,台子边缘及墙体转角,装饰着波线走势的彩色串灯。舞台的前沿一字摆开一排花盆,一串红间隔着一盆台湾竹。台下是更为宽广的听众联排的桌椅,现在都撤掉了,摞到了靠墙的边上,空阔的中间就剩了简单的椅子,人们三五成群地随便坐着,聊天,或准备着自己的歌词。
今天晚上,肖承均穿着白底蓝条的红豆短袖衬衫,韩丝蓝灰色长裤外扎腰,棕色的牛皮腰带,黑色的孔网皮鞋,上了鞋油磨出了光亮。他嘴角微微绷紧,忧郁深情的大眼睛,扫一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看到西墙边坐着一群男老师,苗喜水平头下的红脸膛特别显眼,他已经穿上了宽横纹的圆领背心,那是一些红绿相间的野性的横纹。本来就是一个人前风的他,正滔滔不绝地演讲着什么,手势大开大合,一会儿伸展如翅,一会儿合抱交叉胸前,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还突然间跳到桌子上盘腿坐下,人们围绕着他,只有听的份儿。
肖承均移开视线,继续寻找,寻找一个身影,当他无望地收回自己梭巡的目光时,他听到了一串银质的清脆曼妙的笑声,如梨花带雨绽放在扰攘人群中,他寻声望去,是林溪簇拥在女老师里面,穿着三青色的连衣裙,留着麦穗短发,真是红也荷花,白也荷花,只是这一点亮色,整个场合,机械空洞的物理世界,魔幻出了十足的生机。虽然,距离远,不能对视她销魂的钻石蓝的秋波,但能看到,随着她的笑声,她的身姿也如花枝摇颤。他安心地坐下了,默默领略着心跳,欣慰地等待着活动开幕。
一个穿着蓝色百褶裙校服的小女孩,和一个同样穿着蓝色短袖校服的男孩走上台报幕:“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好,今天是五四青年节,这个节日是我们同学的节日,也同样是年轻老师的节日,为了庆祝这个节日,今天晚上请老师们尽兴歌舞”。首先,请听诗朗诵《燃烧吧,青春岁月》,作者 肖承均,朗诵者 肖承均。音乐立即响起来,彩色串灯与彩色转灯同时亮起来,闪起来,转起来了。当主持人报到诗歌作者时,人们齐刷刷的目光一下如聚光灯一样聚到肖承均的脸上,掌声点燃了他火烧火燎的心跳。他晕晕忽忽的登上舞台,抑扬顿挫地朗诵,从平缓到紧密,有声意象的再创造,渐次推向高潮,加上动作、服装、灯光和音乐,的确很不一般,他甚至怀疑,如此动听的诗歌,是自己写的吗?
歌唱部分是计划与随机相结合的,计划中的是三个音乐老师一人唱一首歌,有美声有民族也有戏曲选段。这三项民歌安排在开头,戏曲选段放在中间,美声歌曲放在结尾处。随机的部分,老师们可以点歌,看到电视屏幕上有熟悉的也可以随时拿起话筒唱,歌曲基本上是流行歌曲。年轻的老师很踊跃,两个话筒没有闲着的时候,有时候三四人同时选中了同一首歌曲,那就只有合唱一曲。
苗喜水单独点了一首《众人划将开大船》,他因为嗓门很高,在自动打分只认音高不懂感情节奏和旋律的VCD屏幕上显示了最高分。肖承均点了一首《菊花台》,他喜欢感悟喜欢理解诸如流行歌曲的美是否包含着戏曲的元素,抒情优美的小调歌曲的切分音,滑音,颤音及转调他很敏感很感兴趣。这一次,他铆足了劲,声情并茂,且带着肢体的语言动作及表情,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这种狂欢的形象和狂热的气氛,对比他的循规蹈矩的生活真是判若两人。
团委助理小李指挥着老师们一起把台下的座椅全部撤掉,挨放到墙根的条桌边上,这样,整个大厅就空荡荡形成了一个大舞池。人们站着,等待小李助理的命令。这时,苗喜水紧挨着林溪,他说:“林老师,你的连衣裙真好看,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啥面料,是丝滑与电光棉混纺的吧?”他说着,就伸出右手试图捏一下林溪的裙摆,林溪立即拨开他的手,说:“哎呀,一个苍蝇,怕脏了你的手啊。”若不是灯光偏暗,他的脸色一定红于二月花了。
“下面开始跳舞,自选舞伴自由结合,放舞曲”小李一声令下,VCD开始播放《回娘家》舞曲。整个大会场变成了大舞池,在统一的旋律中,好多舞伴同时开始跳舞,在乐曲旋律中,进退直线中的舞步摆荡着,身体的升降,虚步滑步造成的飘逸和俏丽的转身反身的浪漫,就如百合花同时绽开。肖承均坐在边角,艳羡地看着,欣赏着,心儿砰砰直跳,他看到苗喜水在北端的暗淡的灯光里劲舞着,横纹背心仿佛是金环银环蛇在阴暗处蠕动,躲着林溪,而林溪正在与小李尽兴地跳着,踏着节奏伴着旋律,优美地舞蹈着。
林溪说话及笑声都很好听,只是她从来不敢唱歌。肖承均朗诵唱歌都马马虎虎,他觉得自己用肢体说话,实在是迟钝的很,莫说恰恰与伦巴,就是老十四新十四,人家用几天就能学会的舞步,他要用几个星期。他顾了步子顾不上手,一次与一个矮个子女老师跳舞,他专心看着自己的脚尖跳,等跳完舞,发现搭在人家腰部的手臂竟然上了人家的腋窝处,好不尴尬。勤能补拙,他回到家里端起盆架或端着脸盆练习,终于也学会了老十四新十四。
第一支曲子结束,大家稍作停留,这时林溪已经从舞池中央走向这边,她额上已经亮晶晶的微微薄汗,两颊绯红似桃花一般,脚步生风风摆着她的连衣裙,富有曲线动律的流苏,她款款的步子,举手投足就很有动律感,她直接走到肖承均身边,说:“肖老师,待会儿跳一曲吧。”这秋波荡漾热辣辣的目光,几乎漫溢了他淹没了他,加速了他的心跳,瞬间的心理斗争,肖承均终于下定决心:“我不太熟啊,你可要带带我啊。”“好,我可以提示提示。”
音箱又飞起了《青青河边草》的曲子。肖承均绅士地邀请林溪,两手轻捻,勾肩、搭背,踏着无畏的节奏,融入舞蹈的海洋里。绵手,细腰,香汗,呼吸,心跳,几乎双方都能听得到。这时,人们都是凭着练习而成的本能跟上音乐的节奏,若乱了节奏,往往踩着对方的鞋子。在忘情的旋律中,肖承均发现,自己在反转身体时,搭在林溪腰间的手还能主动送力,手势略紧,林溪随和的很协和。在集体场能的激发下,他激情迸发的狂欢,似翱翔似飞舞,他感觉脚下不再是水泥地板,而是富有弹性的魔板了。
“哈哈哈,肖老师跳的不错啊,能带人了,在场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还蛮有激情的,我是第一次听你唱歌,也是第一次领略你的舞蹈呢,”林溪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肖承均,肖承均抑制着自己的心跳,总还是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哈哈哈,谢谢抬爱,知音难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