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许 | 那棵大枣树

那棵大枣树

文|张小许

远离家乡十余载，特别是成家后家分四地，回老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想家时，便趁周末休息去驻地郊区感受自然乡音，当行走在田间地头看到宽阔的田野生长着五谷杂粮、高低不等，宛如一幅错落有致、充满诗情画意的画，让人自然沉醉于这美景之中而无法自拔，穿过村庄眼前突现一片枣树林，看到挂满枝头的枣在微风的吹动下相互碰撞着发出优美的旋律，仿佛是在为我们现在的美好生活而歌唱，不觉让我想起家乡门前那棵大枣树。

老家河南四季分明，冬冷夏热，春秋适宜，四季变化显著，比较适合枣树的生长，当然，说到河南的枣，大家首先会想到新郑的红枣，而我的家乡豫西南邓州，同样也比较适合枣树的生长。据家里长辈介绍，老家门前那棵大枣树，距今已有上百年树龄，陪伴着我们一家几代人的成长，见证着我们一家的兴衰变迁。正是基于年代久远，根系发达、高大粗壮、枝繁叶茂，所以，每年都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在炎热酷暑的夏季，枣树自然成为一大家人和周围邻居们理想的纳凉之地，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里，枣树成为我们一大家子人改善生活的主要食物。

暑期，烈日炎炎，枣树下成了大家理想的午饭“餐桌”。小时候，午饭不像现在这么丰盛，基本上家家都是“一碗端”，除非家里来了客人才“吃桌饭”，即炒几个热菜或者拌几个凉菜，热闹地围坐在桌旁吃饭。所以，到饭点，大家纷纷从家里端着盛满满地一碗饭出来到枣树下，大家边吃饭边聊天，时而蹲下、时而坐下，有时干脆将鞋子脱掉一只放在地上瞬时坐下，这样，既能舒服地坐着和而且也不至于所穿的裤子直接接触地面而变脏。或许大多会因为下地干活累的缘故，大家吃饱饭后干脆先不回家，而是坐在那儿好好歇歇，互相讨论着村里每天所发生的一些无关痛痒的闲事、或者谈论一些奇闻轶事，用我们农村话来说就是“拍闲话”，或许是聊天聊的酣，直到后半晌天不太热、太阳没那么毒，才想起下地干活。

而孩童时期的我，好不容易盼到暑假，不是先把作业做完，而是彻底放飞自我，每天不玩到天昏地暗、父母喊着吃饭是不会回家的。在农村，暑假生活虽比不上城市孩子们的各种补习班，但好玩的却很多，却依然丰富着我们童年的美好生活，比如白天游泳、逮鱼、摸虾、偷瓜、掏鸟窝、玩泥巴、逮知了等等，每天活动量自然很大，对于正处于长身体的我们来说，肚子饿的自然比较快，家里几乎没有啥可吃的，更不用说有零食了，不像现在这样冰箱里各种好吃的应有尽有，因此，每天肚子咕噜噜叫的时候，小心思便集中在那棵枣树上，甚至走在路上都在想方设法如何才能偷摘枣树上的枣吃。

于是，我和邻居家堂哥经常相约一起去偷摘门前池塘边大枣树上的枣，虽是自家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摘，由于枣树上结的枣还不到成熟时，平时都有爷爷照看着，爷爷脾气不大好，见不得我们游手好闲、不好好看书学习，所以我们只能偷偷摘，生怕与爷爷撞个正面而受批评，经常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否则，被发现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为了能够顺利的摘下枣子，我与堂哥时常跟爷爷打游击，绞尽脑汁想到了好几种摘枣的方法。第一种方法是“冲枣”，如果爷爷在树下乘凉时，我们找一些小瓦片、石子、砖块等，提前放置在预定位置，等爷爷起身回家，我们快速从墙角出来，瞄准枣多、枣大枝头，使出满力，手拿提前准备好的瓦片等，像手榴弹投准一样，投中的话，枝头的枣子便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弹跳起来散落在枣树的周围，虽然为后续拣枣制造了麻烦，但一想到将要吃到枣时，这点麻烦还算什么啊！此时，我们不是先急于去树下捡枣，而是再观察一会儿，待爷爷没有发现，我们便屈身快速跑到枣树下捡起刚刚掉落的枣子。第二种方法是“扩枣”，这种方法相比较而言比较大胆一些，有时趁爷爷锁门不在家的时候，我和堂哥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长竹竿来到大枣树下，由于我个头比较矮，只能担负起检枣的任务，堂哥比较壮实承担扩枣的任务，堂哥拿起竹竿开始找枣多的地方，啪…啪…，像瞬间下起了冰雹似的，那种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我赶紧将上衣下摆卷起，一手拉着卷起的下摆一手马不停蹄地捡枣往里放，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人回味无穷，留恋往返！

没几天，可能是爷爷发现了枣树的变化，或许是爷爷猜到了是我和堂哥偷摘的枣，便和我们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和往常一样，我们看到爷爷进屋了有一会儿了，以为爷爷睡着了呢，算是周围环境安全了，当我们用竹竿啪啪打着枣的时候，爷爷突然从屋里出来，发现我们俩人正配合着扩枣，我们赶紧扔下竹竿撒腿就跑，但还是被爷爷逮个正着，心想：“这下完了，肯定会被爷爷狠狠地批评了”，结果爷爷并没有像我们想像的那样，相反，而是一改原来那种严肃认真、刚正不阿的一贯作风，心平气和、略带微笑地说：“现在枣还没完全到成熟期，打下来的枣也不全熟，吃多了肚子疼，甚至拉肚子，还不如等等，过些天枣熟透了，专门组织大家摘枣，以后肚子饿的话来找我，说着爷爷从身后拿出一个馒头出来，分开给我们俩一人一半，以后我们再没有去偷摘枣吃了。

俗话说：“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枣上秆”，终于等到枣子完全成熟时，一大家子人在爷爷的召唤下，齐聚枣树下，年轻力壮的叔伯们攀爬到树上使劲晃动着树枝，树下婶娘们展开床单在下面接着，纵然婶娘们被“红枣雨”打的青痛，也抵挡不住将要吃到红枣的喜悦。遇到晃动掉不下来的枣，便用竹竿伸过去使劲扩，短时间内枣树上的枣便被摘的一个不剩，接下来平分给每家，晒干后大都保存起来，等到逢年过节时，做成美味可口的红枣包子，现在想来还让人馋涎欲滴，这就是家乡的味道。

现如今，大枣树还依然伫立在那里，或许是缺少了爷爷的关心与呵护、或许是年岁已久，而缺少了昔日的风采。现回想起来依然让人流连忘返，他承载着我童年那天真无邪、充满期待、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因他我们每年才能吃上又大又红又甜的果实，或者美味可口的红枣包子，还能在他硕大的身躯下纳凉，每当想起他便让我不自觉地想起我那严厉而又慈祥的爷爷，不知您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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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张小许  河南邓州人，中共党员，现服役于陆军某军事院校，文学爱好者，喜爱阅读，偶尔写点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