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 | 幽子:奶奶的“后花园”
花洲文学
奶奶的“后花园”
文|幽子
公寓的房子有个露天的阳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向我的阳台,洒向我的绿植,有一丝柔软自心底升起......
曾经有一方小小的天地,曾经有一缕落日的斜阳,随着我儿时的记忆,不断的跳跃,那个神秘的感觉,来自于奶奶的“后花园”。
奶奶的花园里有长长的水沟,水沟里有日日流淌的溪水,那窄窄的水沟在我看来,不必过那小木桥,似乎也能跨得过去,于是我伸出胖胖的小腿试了一试,结果,人没过,鞋掉了,我的那只小小的船儿(小鞋)在水里飘来飘去,一会儿就像鱼儿一样游走了。其实,水沟很浅很浅,我曾经用竹子测了一测,也就湿到下面四五节。只是不知道,那缓缓流动的精灵究竟来自于哪里,它又飘向了何方?蹲在水沟边的我快乐的玩着泥巴,扔着树叶,撒着花瓣,每当我将花儿撕扯得零零碎碎,爷爷就会对着房间喊:“春儿又掐花㕸!”他自己明明就可以阻止,却一味地向奶奶打小报告,奶奶才没有功夫理他,她正在厨房烧菜呢,小叔叔一溜烟跑出来,拍着手笑:“天女撒花啰!”于是,角落里传来一阵咳嗽,那是爷爷的警告。
花园里有一棵柿子树,满树的小灯笼啊,红的红,黄的黄,还零星的点缀着几个青绿色,矮矮的人儿,仰着头,竹杆敲落了树叶一片片,偶尔也会滚落灯笼一个个,树上的小鸟很不识趣,居然跟我抢,这下不乐意了,奶奶颤微微的小脚爬上了小方凳,我提着小篮子,伸长了脖子紧张的看着奶奶捧着小灯笼下来了。
夏日的夜晚,蟋蟀在草丛里唱歌,蚊子在小脸上叮咬,奶奶在小桌旁执扇,煽啊煽啊,煽走了炎热,煽跑了蚊虫,也煽来了我的瞌睡虫。柿子树下的小桌,是我们的晚餐桌,也是我的睡床,洒了水的花园干干净净,一轮明月挂上了枝头,一个孩儿进入了梦乡,她刚刚还在跟星星眨着眼睛,她刚刚还在听奶奶讲着故事。
花园的西北角,是一片绿色的天地,那里有葱啊蒜啊,还有萝卜和青菜,撅着小屁股的我见什么扯什么,一扯一扔,笑得咯咯咯,奶奶说:“你闻闻小手臭不臭?”我放在鼻间一嗅,真难闻,想来,奶奶见这顽劣的孩子软硬不吃,趁我分不清青绿,乱扯了大蒜时故意不挑明,让我自己知难而退。绿叶蔬菜算是保住了生命的危险,可那满园的花儿就脱不了我的荼毒了。什么喇叭花,什么牵牛花,什么芍药花,什么金银花,都逃不过我的魔爪。有一次,这小手居然伸向了花园的外面,攀上了周奶奶家的院墙,周奶奶家的院子好漂亮啊,象童话里的房子,院墙外爬满了白色的花儿,花儿覆盖了美丽的院子,这花儿多好看啊,还有甜甜的香味,我咬了一口,嚼了一嚼,觉得没有奶奶的霍香饼好吃,就吐掉了,但这么美丽的花儿我可不舍得放过,于是连枝带叶,采了一捧给奶奶献宝,这回一向淡定的奶奶竟然不淡定了,急急的问我花儿哪来的,谁开了院门?当然是我啦,我骄傲地挺直了胸脯,站在小板凳上做着示范,奶奶哪里知道,她笨拙的孙女也有聪明的时候,奶奶始终认为,她顽皮的孙女淘不出这个小小的院子,以为插起了门栓就能锁住了院子,真是太天真了,我正在暗自得意,谁知慈祥的奶奶这回一点也不慈祥了,她打了我的手心,并领着我来到后院周奶奶的门前,逼着我向周奶奶承认错误,周奶奶惊讶不已:这孩子啥时候来的,我居然没发现?还抓了好多糖果一个劲的往我口袋里塞,鼓鼓囊囊的,好象她专门为我准备的。
奶奶说,花儿可以摘一两枝养在花瓶里,放在案几上,但是养在瓶里的花儿寿命不会太长,因为它受伤了,如果还在妈妈的怀里,它会开得很艳丽很㶷烂,要采也只能采自家的花儿,别人家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碰啊。我懵懂地跟在奶奶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捂着袋中的糖果,知道了别人真心给的可以拿,自已不可以随意取。
爷爷管不住我柿树下的野蛮行径,奶奶看不了我鲜花旁的恶劣摧残,她怎么就没想到种下一棵两棵玫瑰花,月季花,来刺一刺我的小手,杀一杀我的锐气呢?奶奶很不会动脑筋哟。
“后花园”的日子,在铺板门的一装一卸间悄悄地溜走了;“后花园”的时光,在雕花窗的一闭一合里偷偷地流逝了,无人看管的柿子树已越过了青砖的墙头,肆无忌惮地伸出了旁逸的枝丫,院外的行人,伸手就可够着那诱人的果实,可奶奶的花园里,再也没有了爷爷的咳嗽声和奶奶的呼唤声,那奔跑不息的小身影永远留在了斑驳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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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曹焱,江苏南通作协会员,笔名幽子,喜爱游山玩水,酷爱古典音乐和古典诗词,喜欢绘画,偶作涂鸦,擅长游记、散文,作品散见于各类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