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山里人家
山里人家
石 鹏||江苏
家乡的云台山由南云台山、中云台山、北云台山及鹰游山、锦屏山等互不连续的断块山脉组成。
过去,这些山上或多或少都住着人家。我们称呼他们山里人。如今,那些靠近城区的山上早没人居住了,如被市区包围着的锦屏山。原来在山上居住的年轻人,如今都不愿像父辈那样一辈子窝在山里。他们或在父母的资助下,或通过自身的努力,走出大山,进了城。老年人呢?有的随儿女下山居住,还有的舍不得祖祖辈辈休养生息的老房子,又习惯了山野生活,至今仍然留守在山林中。
多年来,我们几个喜欢爬山远足的,接触了一些山里人,了解了一些仍在山里居住人家的生活状态。
茶农“老婆子”
花果山景区山门左侧的山腰上,有一户茶农。老两口近几年靠种茶发了小财,他们将原来的平房翻盖成一栋上下两层小楼。两个儿子各住一半,共用一个院子,老两口在门楼住。这门楼东西长,相当于山下平房四五间屋大。他们只住一小间,其余的用作茶叶加工作坊。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井水供洗菜,洗锅刷碗用,衣服去小楼东侧不远的涧沟里洗。从高处山涧用塑料管引下来的水,作为饮用水。据说一年四季饮用水是有保障的。
小楼前有一块菜地。四月下旬我们过来买茶的时候,见园子里一些常见菜,也是长得青旺旺的。房前屋后的樱桃、山楂等果树,正在开花挂果呢!
这家的“老婆子”中等个儿,一身浅灰色的衣裤,腰间系着白色的大围裙。她看起来有些消瘦,眼角也有了鱼尾纹,但两眼炯炯有神,看得出是个主外的角色。她待人热情,我们初次过来,她就像待客似得又是让座,又是沏茶。和我们拉呱时,爱称呼自己是“老婆子”。她告诉我们: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大儿子和媳妇在景区上班,他们为她生了个孙子,她五十出头已经是“老婆子”了!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很是得意。我们说话间,房间里走出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她用四川普通话,向我们讲解茶叶的制作过程。“老婆子”怕我们听不懂,又打开话匣子:这是我小儿媳妇。四川人。前几年我小儿子在四川读书,处了这个当地同学,毕业了,一块来连云港了。开始,他们两个和我们老两口经营茶园果园。现在他们也去旅游公司上班了。星期天了,才能在家帮帮我们。这时,院子里玩耍的男孩跑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我们这些陌生人。“老婆子”边将孩子拉进怀里边说:“现在,我们老两口既要带孙子,又要经营房前屋后的茶园和果园。采茶高峰时,我们就得雇人采摘。茶叶加工的细活儿,都是我和老头子亲自干。”我们问她:“为什么不指导儿子们接班呢?”“老婆子”满脸苦水似的说:“种茶和侍弄果园收入不错,可两个儿子还是不愿意在这山里过呢。现在,正计划着去山下买房呢!”我的同伴问:“这么好的房子和环境,住着多好呀!”只见“老婆子”有些无奈地说:“我说服不了他们啦!”
我们买了茶叶,“老婆子”还让我们眼见了制作茶叶的过程。茶叶加工还真是个细活儿,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呢。
离开时,我们问那四川女孩:读了大学,不在老家就业,到连云港的大山里生活不委屈吗?女孩开玩笑似的说:是这里的花果山把我吸引来的!接着又认真地说:“这儿,虽是山区,但这里邻近市区,交通方便,找工作容易。生活条件比我们那儿强!我们想到城里买房,是为了将来的孩子上学方便呢。”一旁的“老婆子”笑着说道:“随你们啦!”
靠山吃山的留守者
今年三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们去东磊景区观赏玉兰花。来得早了,玉兰花王的花期没到,大家都有些扫兴。我们沿着羊肠小道去看三磊石,途中见山坡下有一处房屋。俯视有三户,每套房子都是三间堂屋,带一间小锅屋,一看,就知道是七八十年代石头平房的样式。走近了,门前拴着的小狗向我们狂吠着,小狗窝旁有一排兔笼和鸡窝子,但里面都是空的。门前也看不见兔和鸡鸭。这三户人家的房子挨得很近,东西方向一字排开,最东边那宅房子的屋山头,有棵看起来很古老的银杏树。又粗又高,两个大人都抱不过来,树上还有个很大的喜鹊窝。我为了壮胆,捡了根棍子,大声吆喝着小狗。此时,这一片房子没见有人出来。正在我们纳闷,这些房子是否有人居住时,同行者发现最东边这处房子的门前菜园子里,有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正专注地用从高处山涧引来的水浇园子呢。
看来,她是这片房子的留守者了。此时,她见有人来,放下水管,和我们攀谈起来。她好像平时很少见人,今天逮着个说话人似的,很健谈!
这片房屋是她丈夫老弟兄三个的,一家一宅,现在老二老三都下山住了,房子空锁着。只有他们老两口在留守,她的儿女们前年也下山建房了。
我们问她,住在山上方便吗?她乐呵呵地说:山上安静,空气好,水也好。住惯了,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城里人住高楼,也得爬上爬下,还得早晚走路锻炼呢!我们天天在山上活动也算是锻炼吧?我们喝的水,你们城里人不是千里迢迢过来弄吗?我们吃的肉蛋都是绿色的!我们晚上也坐着沙发看电视呀!这话匣子打开,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我们还是佩服她,说的很实在呢!
我们问她生活来源时,她喜形于色地告诉我们:他们老弟兄三退休前在林场上班,现在有一些退休金。可我们老两口就是舍不得走,家前屋后种了凌霄花,每年卖花有可观的收入。春天里,外地人还会来收购花苗,说是买回去搞绿化。手指头粗一棵就能卖十几元。而且这东西栽种一次,挖了它还会自动长出来。这时,她手指着房前的银杏树说:“秋天这珠800年前的银杏能收获几百斤果子呢!”说着话,她捡起地上一个白果,用牙齿咬开,取出果仁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说:“可甜了!”她让我们捡一个尝尝!我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脚下都是果子。我本不相信这小东西一个冬天下来没坏掉。我们用石头砸开一个,尝一尝,真的甜甜的,一点没坏。我们每个人都在树下的草丛中捡了一小包。城里路边栽种的银杏树结的果子是椭圆形,这些果子却是圆圆的,是八百年前野生的银杏果子呢!真是意外的收获。
在我们捡果子的过程中,她继续说道:树上的喜鹊可讨厌了,家里没人就到鸡窝偷鸡蛋吃,我们气的曾把鸟窝捅了,可不久它又垒了起来!我们问她:你家兔窝怎么不见兔子呢?她说:二十多只兔子晚上回窝。只要我敲敲盆,它们就会回来吃食过夜的。还有那几十只鸡下蛋吃不完呢!在山上散养鸡和兔子,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
所见所闻,让我觉得这还真是靠山吃山,住在这山上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还真有点令人向往呢!
葛藤粉“老板”
宿城法起寺下,住着一户人家。去年春的一天,我们路过这家门前,远远看见一个身着褪色旧军装的老汉,好像在从压水井里取水的样子。走近一看,不是取水,而是在加工葛藤粉。一个不大的铁皮卷起来的桶子,下面有个磨盘。铁皮桶里放上洗干净的葛藤根,上面用千斤顶一边挤压,一边加水。那葛藤汁就顺着磨盘流入地上的桶里。
老人见我们好奇地观看,就一边干活,一边和我们闲谈起来。他习惯性地向我们夸耀着食用葛藤粉的好处,销售价格,俨然就是向我们做推销呢!我们不解地问他:山上的葛藤随便刨吗?一年收入多少?他呵呵笑起来。他那黑里透红的脸上,两眼深邃明亮,让人觉得是个精明能干的山林老汉。他不紧不慢地说:“不许随便刨!我们刨时,绝不破坏植被。我们的儿女都下山了,我们跟着他们不习惯。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再说,我们祖祖辈辈住这山上,习惯了。平日里,做点葛藤粉,采点草药什么的。挣点够吃够喝就行。这房子我们不住也就空着了,多可惜!”这时我们观察一下他家的房子。堂屋边屋好多间。院子里放着好几个做葛藤粉用的大水缸。此时,两个中年妇女正在水缸旁忙碌着。老人有些自豪地告诉我们:“我们老两口忙不过来时,就请人帮忙!”我们打趣地说:“做老板啦!”他哈哈一笑,说:“挖葛藤根挺辛苦呢。每天早上带上工具和干粮出门,四处搜寻,现在山上刨的人多了,只有人迹罕至处才有。晚上背着葛藤根,回家的路上还是蛮累的。但我们劳动惯了,也不觉得怎样。”说到这里,他又哈哈笑了起来,接着说:“累了一天,晚上二两酒一喝,睡个好觉,第二天精神头十足地又去转山了!”
这让我想起一次在山里碰见一个老人。和他攀谈时,他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他是从海州古城过来的。此时,我见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老人又对我说到:海州古城我找不到,但我前年跟孩子去过一回海州的光明小区。听了老人的话,我的心里有许多感慨。云台山离市区最远不过几十里,而山里的许多老人也许这辈子很少离开这山林,和那建筑在山坡上的石屋子。不过,山里人,自有山里人的活法,山里人也有山里人的乐趣。他们祖祖辈辈居住深山老林,享受着大山的馈赠。他们辛勤劳作,过着几乎是自给自足的日子。尽管许多人一辈子没出过几次门,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和城里人过着一样的自在和幸福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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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石鹏(笔名),原名张厚富,江苏连云港市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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