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一九六九


一九六九

少年多么美

——丰林

我们上屋顶。世界踩在脚底;

来往的人,男侏儒、女粉子。

我们得意,像发情期的麒麟。

我们不屑上学,逃学多么好,老师算锤子。

我们以为身体里早已有一个大人;他吸烟,

他打量女人,他让我们体会自由的含义。

我们在星光下讨论哪个女同学更美。

神秘的是梦遗,是我们想挣脱自己的身体。

神秘的是我们对于女人乳房的憧憬。

丰林说:我要拥有一打女人。陈建说:我要成为

革命的洪常青。景老二说:你们都会变成我的兵。

而隔壁楼房一扇窗前,一个男人正抱着女人亲吻。

他们像我们的充电器,使我们的体内电流汹涌,

眼睛像亢奋的射灯。面对着突兀出现的黄色场景,

我们发泄的欲望像乌云堆积。

是不是应该砸东西?我们齐声吼:砸!

谁碰上谁倒霉,哪怕他是革委会主任。

只一瞬!我们把屋顶做战场。我们砸碎瓦片扔出。

它们像慧星撒向街面。它们是运气差的人的灾难。

是灾难,因为我们过了偷窥的瘾;

因为我们已安全逃匿,像孙悟空摇身一变:

只一瞬,我们已哼着小调走在街上。瞧!

我们多么健康,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1999·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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