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子 | 天涯观海

天涯观海

文|微子 

正是家乡冰天雪地的隆冬时节，在东海岸似乎已经能嗅到春的气息。

薄伽丘在《十日谈》里着意绘制出一副从疾疫的城市逃离而走向自由的成人童话，我无意躲避，是疫情让我不得不搁浅在这个海岸城市，然而，海边的风时时吹走天空和我心中的阴霾，让我和孩子们有了数年来难得的团聚和欢愉。

于是，我们再一次到南澳岛去亲近大海，去体现海天苍茫云卷云舒浪花奔涌的自由自在。

南澳岛，坐落在闽、粤、台三省交界海面，濒临西太平洋国际主航线。自古今来，有“澳海明珠”之誉称，如今，一条十公里左右的南澳大桥把她和汕头紧紧连结在一起。

开启行程时，天还不算明朗，鳞片状的云把天空弄的像摆在大街上待售的大鱼，太阳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儿热情的色彩。小孙女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我逗道：可带你看大海呢，看你，谁欠你钱似的！她说：我姑姑，我姑姑都不高兴。我气狠狠地嚷：不想看了算了，回！女儿说：回就回，谁怕谁！正开车的儿子呵呵笑道：到南澳岛就好了，你别管。

真是呢，一踏进岛上，天气骤然开朗，汽车穿行在依山傍海的盘山公路上，阳光照进车窗，和路边阴翳蔽日的树木形成鲜明的对比，大海是浅灰色的，阳光下，闪动着片片粼光，似乎在慢慢升腾，一直和云天相连。

一会儿功夫，云开雾散，阳光洒下，大海的一边由淡淡蓝色微微波动成浅浅的绿意，一边是金黄金黄闪着洋洋暖意的火苗，海边的乱石如一群海象在笨拙地趟水，而岛外的小岛如同一点黑色的惊叹重重落在海平面上。

我们在一个“观海亭”的地方驻留，穿过九曲回廊，走过干净细腻的沙滩，啊，终于可以零距离亲近大海啦！

眼前是一片蓝色丝绸激荡涌动着的水域，越远越深，越近越淡，海天尽头，是一抹黑线，与天际的明光相连，看不清是天溶于水或是水溶于天，只觉得细线的那一方，有另外一个世界，有另外一个人，也在频频张望。

忽然之间，一道灰灰的水纹飕飕地向前推进，定眼看时，原来有无数道水墙正迅猛地向我脚下的海岸涌来，一闪眼间，粼光幽幽，白浪滔滔，巨龙冲进海滩，张牙舞爪，横扫千军如展席，哗地一声撞上礁石，零花碎玉，四处飞溅。

一浪过后，一波又来，如此往复，激荡澎湃。阳光如棉，流云似瀑，沙鸥翔聚，海风送暖，天蓝如水，水蓝如天，一潮赶着一潮，一浪高过一浪。伫立在大海边沿，我感到心潮也在自由地涌动。

沙滩上寥有人踪，细腻的沙滩留下我们一摊凌乱的脚印，潮水过后，洁净如初，孙女精心修筑一条沙堤，海水离去，了无痕迹。

走出这个是非的世界，走到天涯海角，我们是在逃离吗？不是，这世界仍放在心头。

大海告诉我，什么叫做心胸：你能容纳整个世界，你一定会容纳灾难与抗争，一定会看到曙光的路，通向乘风破浪的远航。生命在于运动，心潮在于涌动，和这个世界脉搏相连，这世界便是你的心率。潮起潮落，汹涌澎湃，一切过后，大海和海岸，依旧净美如初。

我们不应逃避，但理智地规避，终究和家乡一样，站立成白杨的风景！

站在礁石的最高处，我大声朗诵：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春风浩荡，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大学生女儿纠正说：爸，你搞错了，是秋风萧瑟。

儿子说：别打岔，春节过后，春天来啦！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微子，原名刘振伟，河南省邓州市夏集中心校教师，文学爱好者。《花洲文学》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