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现 | 秋虫儿
立秋一过,名噪月余的知了(蝉)开始偃旗息鼓,蛰伏起来等待明年夏至再出来凑热闹儿;知了刚走,秋虫儿们就急着来赶趟儿,生怕这秋天寂寞了。
秋虫儿是儿时就接受的口语,其实就是书上说的蟋蟀,或者叫蛐蛐,不过,家乡人就叫秋虫儿。记得鲁迅先生说蟋蟀们会弹琴,仔细听听,秋虫儿真的会弹琴,听——晚上的田间地头,屋内的墙角床底,无处没有秋虫儿的鸣叫,唧唧——,唧唧唧——,好似很有节奏。如果是成群结队的秋虫儿,那简直就是一个乐队在弹奏交响乐,不管你喜欢与否,秋虫儿们只管自己乐在其中。
在文化生活匮乏时代,秋虫儿是儿童们秋季最好的玩具。那时也不知道外地人有斗蟋蟀的习俗,只知道逮两只秋虫儿往玻璃瓶中一放,然后看秋虫儿在瓶内撕咬。等到其中一只被咬败或者咬死,小伙伴们会在一起夸奖胜者的威武,辱骂败者的无能。记得当时小伙伴们都到红薯地里寻找体型大的秋虫儿,逮住大的就在小伙伴中间先炫耀一番,然后各自挑选自己信任的秋虫儿放到玻璃瓶内拼杀。赢的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像自己就是获胜的英雄;输的气得垂头丧气,灰溜溜地离开比赛场地,好像自己丢了很大的脸面,见不得人一样。
那时有一种齐头的秋虫儿,虽然体型不大,但是灵活性很强,因为齐头,并且从前面看启明发亮,好似戴着一副大盖儿帽子,所以,小朋友们给这种秋虫儿起名叫“警察”。逮住“警察”的小伙伴往往会主动寻找拼杀的对象,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警察”一定是赢家。这种秋虫儿是主人的爱物,拼杀之后,主人还会细心的喂养起来,毕竟它为主人赢得了荣誉。秋天里,不知道小伙伴们为逮到自己心爱的秋虫儿而跑了多少路,流了多少汗,挨了大人的多少责骂。
秋虫儿的玩法还有看蚂蚁拉秋虫儿的场景。秋虫儿死了,蚂蚁们高兴了。先是一只蚂蚁发现美食,这只蚂蚁很快去搬来援军。一群看着不起眼的小蚂蚁经过撕、咬、扯、裂,一只硕大的秋虫儿很快消失在小朋友们眼前;就是那看起来很肥大的两条后腿,也被几只大蚂蚁抬着离开了秋虫儿牺牲的现场。那场景,就是一个凝聚着无穷力量的战斗团队在打扫战场,是一个群体在展示自己的生存能力。
其实儿时逮秋虫儿是喂鸡子的,白天逮费功夫,晚上逮只要得方,是易如反掌的,因为这秋虫儿促光。晚上点一堆火,或者打开手电,秋虫儿们就成群结队的往有光的地方飞来,一会儿功夫,就能逮到无数的秋虫儿。有俗语叫“飞蛾扑灯——自取灭亡”,这秋虫儿也是这样,飞到火前,大都没了性命。后来,等到村村通电之后,有的养鸡人在地头拉了电灯,电灯下面放一个水盆,一会儿就能逮到一盆子秋虫儿,一夜能够为鸡子们收集几百斤美食。
这秋虫儿之所以叫秋虫儿,是因为它们的生长期也就是在秋季这两三个月内。等到寒露霜降期间,秋虫儿们就销声匿迹了,无怪乎一句俗语说“秋后的蚂蚱,蹦炸不了几天啦”,虽然说的是蚂蚱,但秋虫儿也是同类。
立秋日,就见到秋虫儿在蹦,听到秋虫儿在唱歌,情不自禁的想到儿时逮秋虫儿、玩秋虫儿的情景;想到秋虫儿的一生,也让人慨叹不已。试想,如今人们大量使用农药,已经严重破坏了生态,秋虫儿们不说绝种,至少不能成群结队的出来弹琴。儿时玩秋虫儿的乐趣只能成为一种记忆,成为一种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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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成现,邓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民俗文化爱好者。新作《留住逝去的乡愁》得到广大读者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