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能让子君挺过一切劫难,除了开倒车改编
亦舒能让子君挺过一切劫难,
除了开倒车改编
1925年,子君生于鲁迅笔下的《伤逝》,她用一种深谙“五四”时期冲破封建势力捆绑,追求个性自由的态度郑重向爱人涓生喊出口号:“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于是她额头上顶着对自主婚姻的满心期待穿过旧家庭的阻拦、穿过众人的讥笑踏上了因爱而婚的一片坦途。然而只是皮毛。
任何一个可以被称得上人生格言式的美好词汇,譬如要独立、譬如爱自由大概都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去践行,当然这种漫长是相对于旦暮之期的生命而言的;生命在,我们所坚信的东西就会一直如穿好线的缝衣针,在艰涩的不断开辟中保全我们,是它让我们变成口号里喊出的自己想成为的人。但子君却在距离生命结束还有很远的地方给这种信念设置了终点;她错把独立自由的婚姻看作是独立自由本身,甚至是独立自由的完成状态。她停止阅读、停止独立思考,沉迷勾心斗角的鸡毛蒜皮。她忘记了涓生爱她是因为她是她自己的,不是涓生的不是家庭的不是“女子治内,服侍丈夫”这条礼俗管治下的。她怀抱热血地冲出了旧家庭,然后满心欢喜地钻进了新式小家庭,只不过完成了从一个牢笼向另一个牢笼的联结。一伤一逝,在所难免。
1982年,子君重生于亦舒笔下的《我的前半生》,像是换了半个世纪时代背景的续集,这一次的子君从一段破裂的婚姻出发。她是只被人一把从井底拎上来的青蛙,13年安居的舒适区瞬间变成虎狼荆棘的现实社会,她的独立之路是被迫开始的,但却坚实笃定。小说用大量的篇章描写了离开前夫涓生之后,子君如何进入职场打拼、跳槽、继而从经济独立进阶到人格独立,友情上与唐晶形成一种亲密但不依附的君子之交,爱情上遇见了可以比肩的瞿有道。我认为亦舒小说的所谓完满大结局,并不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而是其中的主人公学会了更爱自己。亦舒笔下的好的爱情,是两颗独立灵魂的惺惺相惜,不是仰仗没有卑微,不去舍近求远地画地为牢,纯粹且始终保持独立,然后静待爱。不知道子君的第二次婚姻是否可以顺利,但那似乎并不重要,只有子君是子君,只要子君还是子君,已经足够。
除非……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热播,子君再一次“闪耀”登场,脚上蹬着几万块的羊皮底不能沾水高跟鞋,口里念着:我老公说养我一辈子。颇为相似的开始,二十一世纪的上海而已。但随后剧情急转直下,剧中除了些许次关于生活不易的苍白感叹,对于罗子君如何凭己之力实现经济和人格双重独立的刻画少到让人心塞。经济独立且不说,毕竟有着离了婚依然支付高额生活费并许诺会继续包养的新时代好前夫;人格独立却也实在谈不上。前有无所不能的人生导师贺函尊尊教诲,后有火星才能遇到的无私闺蜜唐晶竭力相助,怎么看着都有点《伤逝》中再入“小家庭”的意思。若说小说中的子君尚有坚韧自强的品性吸引着瞿有道,电视剧中罗子君仅凭一再的“添麻烦”就俘获贺函实在有些牵强,无法真正冲破封建束缚的“二零后”子君好不容易进阶成了独立成熟的“八零后”子君,没想到却在今天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又被一巴掌按扁成缺乏主见的“小女人”,难怪网上众多粉丝大呼弃剧。亦舒能让子君挺过一切劫难,除了开倒车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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