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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带着孩子回家后，都气鼓鼓坐在板凳上，你望我望你，半天都不说话。大约一个小时后，美莲开口了：“我俩不出去了，一家人在一起，吃苦耐劳地干，也许有所起色。”“这么多年，我们还不算苦干，可结果还是不见得有所好转。出去，一定出去打工的。”天亮接腔仍是坚定地说。“就凭我俩老老实实出去打工，也发不起来。村上有几个发了财，可没有几个干正当的事，有的是造假、贩毒、高传销，铤而走险；有的稍微漂亮的女的不是当二奶，就是当婊子，以卖身来发家致富；有的在医院说好听点是护理工，说难听点，就是舔屁眼子。”美莲一点也不羡慕地说。“可是有的人确实发了，村上的人还很羡慕那些女的。”天亮说。“现在有些人笑贫不笑娼，刚才那个肖艳丽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她不就是靠卖身而发家的吗？她的丈夫带着绿帽子，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乐呵呵地笑。真是不知羞耻。那种事，就是杀我一刀，我也不会干的。我们要靠老实本分，苦干挣钱。”美莲一本正经。“那隔壁村王大胆确是靠苦干，拾破烂挣了好多钱，家里盖了楼房。”“你以为他真是靠拾破烂挣的钱呀？那是偷。上个月的一天我到表姐那里玩，我就讲了王大胆拾破烂发了事。你猜我表姐怎么说，她说：他名义上说是拾破烂，实际上连偷带抢，好几次被关进了派出所，还遭到毒打。你没出去，不知哪个滋味，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们村里有些人找不到事情，就睡在桥头地下，寄宿在人的屋檐下，为了找工作不知有多少人钱被坏人骗走了，结果事没找到，连老本都搭了，两手空空而归。就是找到了事，一天干十几个小时，早上六点起床，干到晚上干到11点，甚至12点，累得腰酸背疼，工资还不能按月发放，简直在谋生存的道路苦苦地支撑者。有许多农民工到年关都接不到工钱，惨呀！听了表姐的话我当时就有打消外出打工的念头。天亮苦就苦一点吧，就在家慢慢干。”“不论怎样，双抢一结束我先出去打一头看看，然后等稳定了，你再出去！”“你真要出去，我也不阻拦你，那就等双抢结束吧，反正双抢快到了。”不几天双抢到了，天亮夫妇经过头十天苦战，结束了双抢。他俩把收割的早稻晒干，除了交公粮以外，全部归仓。
一天，吃过晚饭，天亮夫妇来到父母亲那里。天亮跟父母亲打招呼，说他明天一早和村中的赵小二一道前往上海打工，父母亲非常担心儿子，尤其是母亲，两眼泪水汪汪，因为孩子从未出过远门，怕他有个闪失。天亮看到母亲那样，也泪水噙满眼眶，心里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家里这么穷。再说也不是他一个人出去，还有个伴呢。他要求美莲不要替他外出打工担心。接着天亮对美莲和父母亲及弟弟前后事情交代了。天亮仿佛是诀别一样，把交代事说得太过于详细。美莲想这也不怪，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吗，何况还是打工呢。他俩带着孩子从父母亲那里回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正准备洗脸洗脚上床睡觉，突然赵小二夫妇也带着孩子来了，他俩来是为明天外出打工一事。这赵小二比天亮小两岁，楞头楞脑的，黑灿灿，不怕吃苦，能做事，没有天亮活泼，人称他“二老闲”，家里可以说穷得叮当响，那三间砖瓦房也是干集体做的，老式的。他也想和天亮出去闯闯，改变一下家里面貌。这赵小二的老婆叫芮兰子，和赵小二样大岁数，可比赵小二会说话，长得比她丈夫体面多了，只是比美莲略次点，她是个会讲话，不喜欢干事的女人，家里的事几乎是他丈夫一人揽下来。她喜欢串门，和人家一讲讲个没完没了。有人讨厌她，有人喜欢她，并和他七扯八扯的，时不时拿她开玩笑，她也挺乐呵的，和人家扯些荤话。你还别说，村上如没这样人，还不热闹，还显得冷清得很。有的人当面称呼她“女铁嘴”，背后就叫她“懒婆娘”。赵小二怕老婆，老婆要他站着，他不敢坐着。要他不说话，他不敢张嘴。有人送给赵小二一个绰号“妻（气）管严（炎）”。芮兰子没等小二把话说完，把他手打在一边，接着腔说：“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小二和天亮约好明天一早到上海打工，我家小二没出过门，也没有手艺，老实巴交的，天亮比小二岁数大，脑子灵通些，活泼些，你多关照他。”“哎，说那里话，都是一个小队里人，互相照顾关心嘛。再说了，我也没手艺，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打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事做做。”“对呀，我家天亮说得对，互相照顾嘛。”美莲笑嘻嘻地说。“······”小二又想张口说话，兰子把他想要说的话止住了，抢着说：“不，天亮不仅比他大，还比他聪明活跃，会说话也会做事，灵活机动。我家小二你说他勤快，可只晓得做些简单的事。笨里笨巴的，你多担当点。”“哎——，你不要把你小二说得那么差，他听挺能干，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美莲称赞小二。“美莲姐，说实话我也不向他外出打工，可家里就那么两亩田，只能勉勉强强糊个嘴呀，你看家里这几间房子还是前二十年做的，到现在还没换样，被人笑话死了，有些人不三不四挣几个臭钱，家里好一点，就耀武扬威起来，鼻子翘得像象鼻子一样，眼睛斜着看人。再说了，他走了，家里一切是就得我做了。我没下个田，也没下个地，我也不知怎么办，我只好勉强撑着啰。”美莲听了这话，把上次肖艳丽来他婆婆家讥笑他家一事同兰子说了。兰子听了，说：“那种富，也不是凭劳动苦干得来的，靠卖身有什么惊奇的，他就是个贱货，她在家就不干净，你没听说和一个村中古小老光棍鬼混呀，有一回给她的老公捉了奸，可她丈夫怕她，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人家都说他丈夫戴绿帽子，还戴得挺正，挺乐呵。打那以后，艳丽就出去打工了，干那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他还算有良心，没有抛弃这个家。”“妈妈。我也要睡了。”美莲的孩子也扯着妈妈的衣裳。美莲看看家里的闹钟，已快九点了，说：“不好意思，他们明天要出远门，还得要准备准备。我俩也暂时不出去打工有的是时间聊。”“我真的不能和你们聊了，回去吧！记住，明天一早五点钟动身，不得超过4点50 分钟到我家来。回去准备准备吧！”天亮催促说。他俩走后，天亮对美莲说：“我得跟小叔小婶打声招呼，一叫他俩也关照一下爸妈，特别是我那傻乎乎的弟弟，二来小叔她家今年年初装了电话，我在外可以打电话给他，叫他或婶婶转告于你或者爸妈。村上就三户人家装了电话，肖艳丽家装了，虽然离我家较近，但我不想和她啰嗦；还有高大发家装了，他家太远了，不想麻烦人家；只有小叔最合适。”美莲说：“我看你想出去打工激动得都孬了，我俩还不是一家人嘛，你说我说不是一个样嘛！”“对了，你到上海要好几个小时才到，我给你香些鸡蛋带着。”美莲说后，就去到房间抽屉找鸡蛋，可只有三个，他又到鸡窝里去看看，一看也只有三个。加起来只有六个，六六大顺嘛！她想着香不上手啊！哎，就煮白水蛋吧！天亮看她发愁的样子，说声不麻烦了，给孩子吃吧，锅粑也一样。美莲说不行，锅粑吃了难为胃，你胃不太好。不管天亮怎样找理由推辞，美莲还是把那六个鸡蛋煮了。接着就把衣服被子及生活用品准备好，满满的两个大包和被子。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待明天一早出发了。再说赵小二夫妇，他俩也同样把孩子安顿好，准备着明天出去打工的要带的东西。芮兰子你甭看她，对丈夫可想得周到，除了准备的衣服、被单和日用品外，带了茶叶蛋，前几天和特意买了几个面包，买了两瓶矿泉水。她想家里只有100块钱不够他外出打工而用，于是当天还在亲戚家借了300块钱，拿了几十块买了些菜，（剩下的，只留50十块钱家里用，其余的全给丈夫，作为路费和平时而用）做了一顿好餐，对他家来说，可说是很是丰富一顿晚餐，也算是为丈夫饯行，这毕竟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这赵小二心想，要不干点名堂回来，还真对不起老婆一片苦心，对不起这个家。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小二夫妇毫不惊动小孩，把东西拿出门，接着有把门锁上，两人手拎着，背扛着包向天亮家走去，正走半路上，忽然撞上一个人。马先友，安徽南陵人，小学高级教师，爱好文学，平时喜欢在文字里徜徉，发表800余首诗词，多篇散文，现代诗也有发表（网络平台发表除外），创作小说100余万字。诗词曾获过国家级奖项，著有《虬川漫咏》诗集。目前是江苏省江南诗词学会会员，芜湖诗词学会理事，芜湖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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