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说爱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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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林在炉灶旁忙碌着。
他的背，依然高大挺拔。他的肩，依然宽阔厚实。他的脸颊，依然棱角分明。唯独他的手，却已完全变了。
自她认识他以来，他的手，是握惯了枪支的手，是策马奔腾的手，是指点江山的手。
而今，他却用这双手，种田捕鱼，砍柴烧火，洗手做羹汤……
想到这里，她不禁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听到静婉的哭声，沛林默默递给她一块毛巾，安慰她说：“大姐，别这样，小心哭伤了身子。”
曾经，每一次流泪，沛林都会替她轻轻拭去泪痕。如今，男女授受不亲。沛林只能递给她一块毛巾，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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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婉强颜欢笑，指着窗前的兰花，说：“你种的兰花，长得真好。你很喜欢兰花吗？”
沛林憨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特别喜欢养这样的花。”
说着，他拿起毛巾，走到窗前，轻轻拭去兰花叶子上的尘埃。
恍惚间，时光仿佛倒退到17年前。
只是因为静婉无意中说“在这世间百花之中，我最爱兰花。兰是花中君子，优雅而不谄媚，柔美但不软弱”，沛林就在地处黄河以北的督军府里，为她新建了一个兰花房，养起了各种名贵的兰花。
静婉惊喜地问：“北方天气寒冷，能养得活吗？”
沛林气定神闲地说：“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花了心血在上面，定然能够养得活。”
在沛林心中，静婉，才是那朵他愿意用一辈子去呵护的最珍贵的兰花。
“我很喜欢这株兰花，只是，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沛林的喃喃自语，将静婉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
静婉走过去，抚摸着兰花叶子，说：“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天丽。难道，难道你真的不再记得，它开花时的样子了吗？”
他摇头，一脸茫然。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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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弥漫着地瓜粥的香气。
沛林为静婉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地瓜粥，端到静婉面前，说：“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大姐，你趁热吃点吧。”
战争年代，地瓜粥已是十分难得。
“你也吃吧。”
“我不饿，你吃吧。”
静婉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沛林搬了凳子，坐在门口补渔网，再无什么多余的话。
“静婉，等赶走了日本人，我们一起隐居山林，粗茶淡饭，过最平淡的生活，好不好？”
8年前，在烽烟四起的承州，沛林曾和她一起憧憬未来，许下诺言；如今，在距离承州千山万水的小山村里，他俩终于可以隐居山林、粗茶淡饭时，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老天爷，我该怎么办？”静婉在心里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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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地瓜粥，静婉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她缓缓起身，说：“谢谢你，我打搅你太长时间了，我得走了。”
沛林并不挽留，只是说：“大姐，那你慢走，路上小心。”
望着眼神单纯得像孩子一样的沛林，静婉忽然觉得，失忆，或许是上天对沛林的一种眷顾。
曾经的沛林，肩负着家国使命，太多身不由己，太多爱恨纠缠，太多生离死别……他活得那么累，那么痛。
如今，忘却了前尘往事，褪去了所有光环，他终于可以简简单单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忧无虑，不喜不惧。
在这乱世中，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