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尼采哭泣》-“真理的敌人不是谎言而是深信不疑”
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读完一本书。 布雷尔与尼采初次见面的桥段是在星巴克等朋友的时候读的,非常吵闹的环境之下,自己竟然沉浸于书中,当朋友走到跟前叫我的时候,才忽然回过神来,似梦中惊醒一般,浑然不知周遭正在发生的一切。 阅读本书的过程中,惊叹于作者巧妙的布局,为书中尼采的真诚,直接,敲击灵魂的发问和陈述感到着迷,精神上经历着一次次的紧张和释放,内心如此精准而又细腻的被捕捉与抚慰。 “真理的敌人不是谎言,而是深信不疑”,我们天性中对于未知与不确定有一种恐惧之感,这也是《启蒙辩证法》中说的,科学技术的发展正是人类不断拓宽对自然对未知认识的过程,人类通过技术去认识自然规律,改造自然,不断消除恐惧,但是当我们又迷信于技术之时,便出现了书中所言的“启蒙倒退为神话”,我们天然的在追求一种确定的事物,以为那便是理性的全部,而恰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逐渐丧失了理性中所包含的自我怀疑,自我反思的部分,于是我们在追逐真理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新的奴役关系,被某种不可置疑之事物所奴役,我们消除了某种恐惧,缺陷入了不自由的境地,成为了丧失了否定和反思的单向度的人。但正如尼采所言,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可以承受多少的真理”,自我怀疑,反思,否定,重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伴随着某种不舒适的过程,这种不舒适伴随的是孤独之感,因为要重新审视一切未经怀疑的信条与价值观,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所说的,没有人可以承受一种彻底的孤独;如尼采这般,也走向了精神崩溃;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人会逃避自由,舍弃自己的自由,将自己依附于某一个人或者组织,在这当中,避免孤独。关于真理,作者所表达的意思似乎更加贴近于波普尔的真理观,真理是一个过程,我们通过不断的证伪去不断的逼近真理,但我们永远也无法达到真理,我想,这也是理性本身所包含的自我反思的部分所决定的。 “孤独只存在与孤独之中,一旦被分担,他就蒸发了”,故事的末尾,布雷尔在弗洛伊德的催眠之下,看到了贝莎与另一为男子,那些曾经布雷尔以为特殊的体验和感受在那一刻变得不再特殊(他与贝莎之间的),在这一刻,我想体验了某种“背叛”的感受,当他再去寻找伊娃的时候,再一次发现,他所认为的特殊再一次被击碎和抛弃。当他醒来之时,当他看到妻子之时,他深深的拥抱了他的妻子,那些之前徘徊于他内心的不满,抱怨,厌恶,已然烟消云散。而当他将莎乐美之事告知尼采,在经历了震惊与愤怒之后,尼采心中的孤独,也在这一刻被治愈和解脱了,他体验着某种更高层次的友谊。每个人大概都有我们所以为的特殊的情感,特殊的体验,而这些特殊固然有其特殊之处,而在另一个层面上,我们是否在放大着这种特殊,因为在这种特殊之中,我们能够更加“真实”的体验到我们的存在,体验到意义,而当这被放大的虚幻被击碎之后,我们是否能如罗曼罗兰所言般,“世间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世上本没有什么确定的意义,或许唯一的意义便是不断追寻意义的过程。“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希望处决我的那天,很多人前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 故事的最后,布雷尔与尼采走上了不同的选择,布雷尔回到了他的生活与工作,而尼采选择了“在孤寂遥远的彼端去追寻真理,我的儿子,我的查拉图斯特勒,将会充满智慧地长大成熟,但是,他唯一的同伴将会是老鹰,他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