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夏卷◇匠作典藏•散文篇】《街民井市》||□ 邹仁龙（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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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夏卷·2021·总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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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夏卷
文学顾问：孔灏、相裕亭、徐继东、李锋古
□ 美文聚焦 □
街民井市
（散文）
邹仁龙（江苏）
过去，老人说：“生人，要看时辰的。时辰，有好有坏，有败有兴。踩着了哪个点，命，就不一样。”
可是后来学校老师说：“这是迷信，假的。”
所以我也认为是假的！
可分“年头”生的人，命不一样，这个事老师可没说真假，也没说理由。这个，不知道老师为啥不解惑？
以前的神话故事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可那时，我娘生的娃，也各不一样。同一个屋子里生的娃，有定量户口的，有定销户口的，也有农村户口的。这些身份，这些印记，这种等级，都不是我娘说了算，是生娃的那个“年份”，那个“时辰”决定的。
我娘说：“这就叫命。”
可老师却说：“命，不可信，是唯心论。”
我信老师的话。
可他却拿不出唯物主义的实践真理来给我解决吃粮的矛盾。因为他也发不了票。
粮票也分三六九等的！有全国的，省级的，还有地方的。
这个老师也没能下个准确的定论，可能因为“票”不是人！
是人，就得分“成分”，就要分“户口”，就须分“等级”。
“生”而定之，“生”不由己！
那时的人，成分是继承的，户口却不一定。这些事，老师后来再没讲过为什么？究其竟，以我稚见，他可能也不懂，或者是懂装不懂，揣着明白装糊涂，亦未可知！
我家就是街上的，叫“街民”。可我却生来就是农民，但我从娘胎起，却一直住在街上。
从小起，在我心里，街，不是水墨画，而是印象画。因为它是有色彩的，并且炫丽！
街，也是有声读物。说古道今，听来有声有色。
但，归根结底，从小到大，于我而言，街面的铺，它的实际意义，似乎就是个壳，而我只是个寄居的蠏！
为谋生，我曾在这个壳中，一居就是二十年。
街，要写的，能写的，需写的太多太多。无法详尽，那些屋、那些铺、那些人。已被“莫奈”涂抹得理不清，道不明。于此，也就“莫奈”我一笔略过！
街，是一条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河。有日出，有日落；有平静，有喧闹；有旋涡，亦有暗礁。
街上，有喜有泪，有伤有悲。有辉煌，有败落；有明争，有暗斗，是一部大剧！
形形色色的人，聚结于此。目的，分一杯羹。
在此，瞬间的印象，或许会定格于心，成为永恒。可有时，刻意的描绘，最终仍皆褪色。
那时的房屋，街铺，没产权证，但有契。可契约的“约”，貌似也约不住长久。好在，铺仍在，只是人已非！
爷爷是那幅画中人。
爷爷坐街，从年轻坐到老。将一头的青丝坐成了白发，街民之心，却从未更变。
爷爷从一个农民，积攒了几亩地，便从泥泞的田头爬上了街，从此也洗却了泥腿子上的泥，穿上了鞋。成了市井之人。
其实，经商也不易。如无亲历，难知其中味。以前常听爷爷说：“坐店如坐牢，耐不住，牢也破。”
还说：“别以为没人管，自己管自己，更难受。”
这话听起来，现在想起来。街，咋的又像幅水墨画？
是的，爷爷那会的街，是浸在黛青瓦色中的街。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一种一不小心，好似一脚踩进了另一个时空的感觉。气派的商铺，朱窗花棂。细节就不描述了，只知一般都是前店后院，有两三进的后坊前铺，中间天井，宽檐高屋，气势如虹。
但更多的是小商小贩，小店小铺，就像我爷爷开的行。但，间隔其间，恰也有一种温馨，一份温度！
而我们唯一从爷爷处继承的财产，却是“成分”！
父亲的街，是幅抽象画。有些让人看不懂！
父亲经商的时候，已不是经商，叫工作。铺已不是自己的铺。因为所有的铺，都已充公。这时他已不是螺，也成了寄居客。
父亲的街，街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票。那会儿，票比钱值钱。因为票能买到，而有钱未必购得。且名目繁多，数不胜数。就像是抽象画的各色流派。
不知道毕加索有没有参与其中，毕竟加了索的，都不太自然！
那时候的街，其功能貌似已发生了些许改变。店铺成了发放物资的场所。而街道，则成了各种活动的舞台。游行，游街，游斗。
街，成了条另类的河！
一时一题，无可厚非。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种戏曲的演现，定有另一种戏台背景的存在。如果时间能够慢下来，甚至能够回放，这时，街道的那个“道”，才能体会！
写这篇小文，题“街”这个字眼，缘起昨日于“观前街”上行走时的一些漫无边际的杂想。当我伫立于“穿心街”头，便有些感慨万千。
街，对于我来说，有一万种理由能将它与我捆绑于一起。更夸张些，它与我的过去、我的现在，甚至我的未来都已融合成了一体。因为我的故事与它是分不开的！虽然在淘宝袭来时，我逃离了那个寄居的壳。可细想起来，我却并未能够逃脱。因为我这时回头瞻望时，才发现，有太多太多的遗落在了那里。
抽身而出，貌似成了局外人。其实对于人而言，有时看清了，并无益。
时代在进步，现在都已进了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无论哪行哪业，都在适应，都在调整。大浪淘沙，适者生存。
但，街，萧飒，心却不可萧然！
从“穿心街”而出，想起来姑苏的老城中还有条“因果巷”。可思来想去，觉得此时踏入，似有不妥。
驻足停步，望着姑苏城中的大街小巷，我竟然莫名其妙想到了“大观园”！
兴化有条“府前街”，泰州有条“坡子街”。隔江相望，欲选其一而栖，亦有些难！
毕竟经历过萧寥，立于萧萧树下总难免瞻前顾后，左顾右盼。所积得一把年纪时，却囊箧萧条，未免惭愧！
换个视角观风景，许是不错的选择。阴阳差异，大道至简，物极生道。御繁以简时，或许就是柳暗花明处。
听闻“坡子街”是条乡土文化集散地，那里上坡能集诗，下坡可散文！不妨试试？
此念一起，夫人诘问：“真的这样与街背道？”
那倒不是，因为雄心还未泯尽，我正准备在“坡子街”找门面呢。实在不行，摆个地摊也成。
可城管允许吗？
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作者简介：
邹仁龙，公元一九六四年五月一十生于水乡兴化，现居水乡姑苏，水是魂，乡是家……
入过职，下过岗，上过山，下过乡，经过商，务过工…..
有小说，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海外文摘》，《泰州日报》，《兴化日报》，《九天文学》，《芙蓉国文汇》，《品诗》,《速读》，《当代文学家》，《神州文艺》,《作家》微刊等。作品入选《今古传奇》传媒出版社《2020优秀作品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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