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题帕三绝》,哀婉凄苦,一字一泪,写出她的千愁万绪

林黛玉的《题帕三绝》,最是默默无闻。除了她自己知道,再无一个读者,贾宝玉也不知道。
当日贾宝玉挨打后怕林黛玉担心,派晴雯给送过去两条旧手帕,算是对日间“诉肺腑”的延续。
林黛玉体会出两条旧手帕中《西厢记》的“定情”之意,一时心潮澎湃情难自禁,提笔写下三首诗,是为《题帕三绝》。
《题帕三绝》将林黛玉心中的凄苦,、孤寂、彷徨描写的凄婉哀绝,“一字一泪”,读来痛彻心扉。
(第三十四回)黛玉由不得余意绵缠,令掌灯,也想不起嫌疑避讳等事,便向案上研墨蘸笔,便向那两块旧帕上走笔写道: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鮹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其二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
  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其三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林黛玉还要往下写时,觉得浑身火热,面上作烧,走至镜台揭起锦袱一照,只见腮上通红,自羡压倒桃花,却不知病由此萌。一时方上床睡去,犹拿着那帕子思索,不在话下。
《题帕三绝·一》,林黛玉说她的喜怒哀乐之情都系在贾宝玉身上,难得宝玉是她知己,借两条“旧手帕”明确心意,却不免更是伤心。
宝黛二人之情,不容于世,无人能为之做主,如此“缘起”是祸非福。
《题帕三绝·二》,林黛玉将对贾宝玉情根深种之情写出。少女情思绵绵,每日无心做事。却因父母双亡无人做主,“日日煎心夜夜难”。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林黛玉无论醒时还是梦中,都因伤情而落泪,泪洒枕衾,湿透衣襟。宝黛姻缘,注定无解。
《题帕三绝·三》,争议最大。只因诗中之黛玉,已经不是等候宝玉之黛玉,反而是“前程旧梦已成灰”,透着绝望和诀别。
彼时林黛玉身边物是人非,伤心难抑。身边人款款温情却不是贾宝玉。更难懂得她的眼泪为何而流,终究眼前人不是梦里人。
关于林黛玉的结局,君笺雅侃红楼的观点一直是“莫怨东风当自嗟”,效仿昭君出塞,远嫁异国。
八十回后,贾宝玉“逢冤”蒙难。林黛玉被迫与贾探春一同远嫁异国为王妃。宝黛爱情就像被呆霸王薛蟠打死的冯渊,抢走的香菱一样,无果而终。
远嫁后的林黛玉,惊艳了国王却不可能委身他人,很快泪尽而亡,客死异乡。《题帕三绝·三》就说清了林黛玉最终的结局。
《题帕三绝》,三首诗,84个字。从宝黛爱情缘起、无解到缘灭,将林黛玉一生的“爱恨悲欢”描绘得一清二楚。
三首诗中句句有情,句句有泪,哀婉凄苦仿佛杜鹃啼血,将林黛玉的千愁万绪一股脑地写出。只从“悲情”二字,《葬花吟》《桃花行》皆不如《题帕三绝》。
最妙在《题帕三绝》是林黛玉的秘密,她不可能给任何人看,更不会让贾宝玉知道。但这三首诗最终却一定会落到贾宝玉手中,并成为二人“情终”之结果。
《红楼梦》之情,主要是绛珠仙子与神瑛侍者不可能“结果”的孽情。太虚幻境的设定,也注定二人终将和解,林黛玉和贾宝玉也必然“圆满”。
那么,如何圆满?其实就在“太虚”二字。秦观秦太虚在《鹊桥仙·纤云弄巧》中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就是宝黛爱情的圆满。不能在一起,却在心中铭记不忘,就像苏轼思念亡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苏轼之钟情,远不是陆游《钗头凤》可比!
林黛玉作《题帕三绝》时,尚不明白此中道理,而难免自怨自艾,自悲自苦,正是小儿女最痛之时。
终究到最后她会释然。《柳絮词》中:嫁与东风春不管,随尔去,忍淹留!林黛玉已经明白“求不得”不如“舍得”!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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