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卢艳艳/海一直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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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一直在等我
卢艳艳
海岛
我的眼睛和塔之间，有一道不断生长的虚空
它们越来越高，我越活越低
幸好这片海包容了所有高高低低的窗
多么奇怪，在茫茫大海，一个孤岛
连接了所有世代。我一只脚走向沙滩
另一只踏在沉没的街道上
从历史博物馆出来
走进某位名人记念馆
千年不过几步，看遍整个海
也只需几分钟登上一座更高的塔
但要做完一个梦，看懂那隐秘的世界
却需要一生。越来越模糊，在攀登途中
那些岛不过是无数聚集的沙
被海隔开。我的眺望并没有更接近天堂
不过是踏在一截又一截的虚空上。站在塔顶
一瞬间看见，是岛隔开了海
在鹿栏晴沙
鹿栏山拦不住狂风，狂风刮不走
细腻刚硬的沙
它们依偎着连成一片，就是铁板
对海浪的冲刷和天气的晴雨，都能驾驭
当我们踏足而过，沙滩并不拒绝
在平整的表面留下痕迹
也不在乎离开的双脚
带走了多少沙粒，并最终遗落何处
一切皆有归宿
沙滩平缓，海面晃动
连绵的波浪在流逝中平息不了黄浊色的挣扎
肉体在狂风中，躲避不了变形和涣散
呼喊声自喉管压了又压
踉跄的脚步已记不清走了多少路
海一直在等我
用——
蓝色封面合住的呜咽，或沉默
等待一个抱紧双臂的人
——他蹲在墙角
等待雨一笔一划，在天地巨大的转经筒里
慢慢停止转动，字里行间的歧义
海浪推过来风。风推高一个月亮
这些，都不是停止旋转的理由。我必须
一直向它招手，给体内赶不走的黑夜
一个窗口
陪伴它，清数星星和羊群，一直
到半夜
它终于数到了我
我就成了一阵微弱信号
你就成了信号外
一片又一片断续打开蓝天的浮云
星光里，找不到连接你我之间的手柄
记一次海边漫步
曾经我们，在海边漫步
沙滩像大病初愈的日子，松弛而温软
那些被海浪冲刷过的地方
一天天塌陷
但海浪，从未曾改变自己
波翻浪涌的本能
天空，也从未停止，风起云散
我们是做松软的沙子，还是
坚硬的礁石？
——事实上，不过是一只
随波逐流的小船
那一晚，我们看见了月亮
而手中握住的，是空空的贝壳
和细碎的沙石
这是多么纯粹和善良的海滩
随我们一起走动时
从不发出，沙沙响
如同你我之间被潮汐卷拢的月光
沉默，宁静——
轮翻在纸上打开，虚无和信仰
鱼 市
海浪里翻滚的一天
仍在月光下莫名颤栗
在沙滩上，看到完整的海天一色
依然保持未知的辽阔
而我的航道变得狭隘
却依然向往纵深处，未知的美图
难以深入——
身覆一张巨大的渔网
喧闹的鱼市鳞光满目
人和鱼儿都已靠岸
它们有：天蓝色的碗盘
他们有：普渡众生的牙齿和心脏
作者简介
卢艳艳，女，70后，园林硕士。浙江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浙江东阳人，居杭州。作品散见于《诗刊》《诗潮》《江南诗》《星星诗刊》等，著有诗集《飞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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