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新林/隔壁老王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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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

冯新林

楼是单位的楼，人是单位的人，单位是个煤矿，不大不小，年产一百二十万吨，人不多不少，男男女女小万把。一例是一个模板，生产区在南井，调度办公、下井升井，出煤销售，工业广场，单宿食堂，澡堂灯房等；生活区在北山，学校医院，家属楼房，假山花园，影院商场，菜市饭店，小天地俨然一个大世界。南井和北山相距约一公里，单位有班车通勤，穿半拉村子，拐个陡弯，越几块农田就到了。

赵萍怎么也没有想到，单位家属楼的房门钥匙一拿到手，知道自己竟然同王矿长是隔壁邻居。楼有六层，她是三层，一个门洞三户，王矿长居东户，三室两厅两卫是大套，赵萍居中户，两室一厅一卫小套。房子是小点，但楼层让赵萍特满意，一楼暗，二楼潮，五楼高，六楼烤，三楼四楼是领导。单位盖的楼房，间距大，进门是花园，窗外又是人工湖，站在阳台上，垂柳摇曳，波光粼粼，真是滋心滋肺，你想，王矿长都住在这，那会差吗？

赵萍在矿俱乐部工作。前些年，随母亲农转非来到煤矿，上了两年高中，钻了一辈子窑的父亲退休，她顶了班。父亲退休前，带的最得意的徒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王矿长，原想着把徒弟变成女婿，谁知道王矿长上大学前跟村里支书的女儿订了亲。王矿长家里穷，父亲早逝，母亲又在刚分到责任田的那年，被打麦机打碎了一只手。接到矿业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天，一家人又喜又愁，望着母亲瘦弱的身躯，王矿长心疼得泪如泉涌。这时，村支书来了，还领着他的二女儿玉兰。支书说：放心上学去吧，我供应，家里叫玉兰照顾，你也别嫌弃，赶明你俩打个结婚证，玉兰搬来住。就这样，王矿长大学毕业时，己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

赵萍是矿上的人尖，长得怎么看怎么得劲，她的美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原始和清纯。俱乐部放电影演戏，好多人其实是冲着她去的。煤矿是一个爷们儿的世界，让每一个男人的梦里都进驻一个女神，赵萍装饰多少人的梦谁也说不清。性别比失衡，让这里充满着渴望和燥动，开工资的日子，是单身走窑汉子的节日，附近农村卖鸡蛋的女人一下子就会冒出来，像潮水去浇灌这渴望润泽这燥动。赵萍后来结婚了，像在狼群中的羊，寻找到自己狼才是一种保护，她的男人是职工大学毕业的采煤队副队长，当时担任总工程师的王矿长做的主婚，那天，王矿长喝醉了。

后来王矿长担任矿长，又赶上煤炭好日子，买煤的提前交钱，井口排队，那挖出的黑的块块沫沫汤汤水水出井口就是真金白银，老百姓眼气，说这阵势，煤矿的头儿，狗都能干。日子好了，银子多了，王矿长说话办事的风格也变了，桌子一拍，趁实行住房改革的风儿还在往煤矿来的路上，盖了家属楼。搬新家燎锅底儿那天，退休在家的赵萍的父亲特意赶来，赵萍做了一桌子菜，王矿长封个大红包，酒至微醺，赵萍敬酒，王矿长拉着赵萍的手，说妹子，咱们都是隔壁邻居，又有师傅在这，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搬进新家没几天，组织科通知赵萍去矿计生办报到，计生办副主任。都说赵萍行了好运。那时，赵萍按照政策正计划生二胎，她把三岁半的儿子送回家让公婆招呼，自己想着要好好工作，她知道盐为什么咸，得干个样儿。王矿长的老婆玉兰，搬家时来矿上住了一阵儿，王矿长的母亲好说歹说死活不来，玉兰又回了老家。

日子就这样无风无火一天天过去了，天轮平静而匆忙地转着，每转一圈，煤矿进来的就是花花的票子。赵萍心气足顺，人也精神，几件时兴的衣服一穿，更显品味和风韵。她最爱看的就是矿区电视新闻，她觉得电视里的王矿长比其他所有的矿长都入眼儿，而谁要是说王矿长半个不字，又像戳她的心尖儿。

这天晚上，赵萍着一身粉色的睡衣在家看电视，当采煤队副队长的丈夫在外地参观学习，电视里放着一部都市言情剧，剧中动作大时，赵萍觉得脸烫心跳。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自从她担任计生办副主任以来，她总是会门槛留个缝儿，留意隔壁的王矿长，特别是他喝酒了，赵萍把葛根茶端去给他解酒。这会儿，赵萍知道王矿长回来了，她装作倒垃圾，一开门看到王矿长扶着楼梯，踉踉跄跄，赵萍忙上前搀着，她从王矿长裤腰带上摸下钥匙，打开他家房门，直接进了内室。今天上面来考察后备干部，王矿长喝的有点高，他喝过赵萍递的浓茶，头脑似乎清醒一些，他醉眼迷迷，眼光跟着给他泡茶的赵萍，仿佛看到他老家麦黄芒时的五月鲜桃，让人垂涎欲滴。正想入非非，赵萍给他弯腰脱鞋，一瞬间，春光乍泄，王矿长心旌摇荡，一下子把赵萍拉到怀里。

一年后，王矿长升了，离开煤矿到了更高的办公楼上。赵萍也生了，大胖小子，眉眼之间，越看越像王矿长，采煤队副队长也升了，副总工程师，同事爱跟开玩笑，说你那孩子多有官样儿，每当听到这话，那男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揍小孩子一顿。

作者简介

冯新林，男，1962年10月出生于河南沈丘县，1982年大学中文系毕业。当过教师，宣传干事，政工秘书，八二年开始发表作品。1996年任郑煤集团报社副总编辑，2005年任郑煤集团新闻中心主任，2009任集团下属区域公司政工处长，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2017年初改任调研员。善长各种文体的写作，新闻宣传的策划。系郑煤集团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郑州市作协会员，中煤作家协会理事，中煤记协副秘书长。有诗，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发表并获奖，获全国企业报新闻奖，获郑煤集团首届拔尖人才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