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浩的诗《外婆湾的天空》
01
外婆湾的天空
⊙东方浩
在外婆湾村口的泥墙屋前
我注意到一棵梧桐树的叶子 在飘落
三五片 六七片 在风中缓缓地飘下来
更多的叶子还在树枝上 有些青绿
有些灰黄 它们在微微摇晃
树枝也在摇晃 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
掠过树梢 我惊讶地看见蓝天和白云
没有一丝杂质的蓝和白
这是外婆湾的天空：高远、纯净和安详
这是一幅梦幻般的天空 我在泥墙根前
默默地坐着 一把旧竹椅
有着跟泥墙一样的颜色和情绪
但依然结实 在松软的泥地
留下四个浑圆的痕迹 而四面的山坡上
大片的竹林 正在呼啸像是秋天的另一种风
多么辽阔的天空呀 我的目光
轻易地触到了远处的山岗和田野
而斑斓树叶 也直接挂在我的肩头
在十一月的风中 在一座日益荒废的小村庄
生活的秘密依旧在老房子的堂前保存着
一张旧桌子一个土灶头 一帧照片黑白在板壁上
小小的村落 安静在辽阔的天空下
小小的我 不安在露天的光线里
被天空的蓝和白 描绘成一片秋风中的叶子
02
在辽湾
这一湾水 在巨大的秋风下
轻轻晃动 风的身影在水面上显现
而远山 依旧青翠
十月的凉意 是另一种表达
我注意到一个词汇：清瘦
它在一些树枝和杂草上栖息
像一只鸟 或者一片羽毛
水面也在一点点低下去 而岸还潮湿着
对岸其实就在眼前
我忽然有一丝疑问：如此水面
为什么竟命名辽阔
它们的清澈和宁静 是岁月的痕迹
两岸的丰茂甚至下游的繁衍
或许是一种注释
此刻 一小群热爱诗歌的人席地而坐
迎风吟哦 他们的激情和诉说
一瞬间就被轻风吹散 只有阳光
在空旷的水面闪烁 并一一沉入水底
在一丛秋天的大树下 在水边
一些面孔被照亮 一些情感仍然在暗处
而一只水鸟 它在那边飞翔
它使劲扇动翅膀 依然在一湾碧水的上空
03
深秋之夜
面对一片正在风中枯萎的叶子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开口安慰
这是一个日渐寒冷的季节
一片叶 一棵树 一长排的树
它们都在一点一点地改变颜色
地上早已有了太多的落叶
甚至碎裂成一小片一小片
在风中翻滚、移动
我想 那些还在枝条上挂着的叶子
也一定看到了
它们的内心会伤感吗
我笨拙地猜测着叶子们的情绪
从碧绿到枯黄到凋落
树叶的一生如此短暂 面对我的忧愁
叶子们依旧平静 继续深黄下去
精品诵读
那么多琅琅的诵读声
如同一条河流 从一座古老的宫殿
缓缓传出来 清晰、明亮而充满芳香
这个陌生的春天 我在一片屋檐下
拾到一行行模糊的文字 仿佛花朵
向我吐露蕴藏多年的呼吸
如果我伸出手 抚摸一棵树
我会触动多少深沉的思索
如果我拾起一枚石子 投入弯月的池塘
那轻漾的水面 又将激起
多少岁月的回响
只有斑驳的阑干 一直保持缄默
悄悄走过青石铺成的道路
深深浅浅的坑洼
曾经沉淀谁的足迹和光芒
风吹动过檐角的风铃
雨淋湿过眺望的目光
一代人的背影 又一代人的背影
多么年轻的背影呵
就像我身边的春天 一年年应约而来
花开的声音 叶绿的姿势
一扇大门打开 我看见古朴的书香
从那块石碑后面 新鲜地流过来
仿佛真正的流水 将我一点一点抬起来
呵走近府学宫 其实是走近
九百年的一册典籍 只有春风的手指
在一页一页地翻阅 那闪烁的清香和灯火
是哪一双手在精心呵护
楼阁可以倾颓 大树也终将枯萎
可是 翰墨的波光文明的血脉怎会轻易干涸
东方浩，本名蔡人灏，生于1963年10月，浙江嵊州人，现供职绍兴市级机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绍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诗歌创委会主任。主要从事诗歌创作，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青年文学》《江南》《山花》等百余家文艺报刊，诗作入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等三十余部集子，出版《大地的宴席》（2001）、《东方浩短诗选》（2004汉英对照）、《桃花失眠》（2005）、《预言》（2008）、《寻找》（2011）、《在江南》（2013）等8部个人诗集，主编《绍兴诗歌选》《绍兴散文选》《新世纪十年绍兴优秀文学作品选·诗歌卷》等多部诗文集。
芳草，师从于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原主播薛飞。酷爱朗诵艺术，喜爱抒情、哲理的朗诵素材，追求自然流畅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