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延续香火,我祖上曾娶平妻
我祖上穷到冒烟这件事,我真的不好意思说出来。
尽管不好意思,还是记录下来,让后世的人知道穷苦的日子是多么的难捱,后人们吃上饱饭后千万不要忘本,不能浪费粮食,不能糟蹋任何来之不易的物品。
清嘉庆年间连年灾荒,我的祖上张麟和张凤穷到没饭吃,他们的父母连饿带病先后去世了。兄弟二人都十五六岁的年龄,俩人天天去集市上卖瓦罐、泥盆、粗瓷碗一类的东西,年景不好,这类东西卖不动,根本不能糊口。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的姨母膝下无儿无女,夫妻二人已年过五十,那个年代人寿命短,五十岁的人相当于现在七十几岁,朝不保夕,他们决定收养张凤兄弟二人,开始说是改成姨父的姓,让他们姓林,哥哥张麟坚决不同意,表示可以为你们养老送终,但改姓的事提也休提,我们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死人,断不能为了一口饭而卖了祖宗的姓。弟弟表示,哥哥说的对,我也不改姓。
姨父气恼不已,觉得这俩小兔崽子简直是不识好歹,你们这么有骨气就饿死你们算了。
姨母虽然也很失落,但是毕竟血缘深厚,她劝老头子还是让俩外甥来给养老吧,不然这点家产终归会落入别人的手里。宗族里的人早对他们的那点薄产虎视眈眈了。
姨父不情愿地同意了,虽然中途被宗族中的远房侄子无数次阻挠,族长也屡屡提出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姨母力排众议,独战风雨,兄弟二人终于搬到了六十华里外的姨母家里,姨父有三间房,一头牛,一头骡子,一挂大车,外加三亩田,在那个年代简直可以称为小康人家。农忙时俩人下田干活,农闲时俩人赶上骡车去镇上拉活(我们那里叫赶脚),终于吃上一口饱饭。
上了年纪的人又多事又多疑,很难伺候,好在兄弟俩惟命是从,从不顶嘴,恭敬有加,十几年后两个老人驾鹤西去,兄弟俩也各自成家。
张麟只有一个女儿,张凤生了一个儿子。张麟数次提出想纳一个穷人家的女儿作妾生儿子继承香火,正在吸着烟袋的老婆杨氏一烟袋锅敲在张麟的额头上,顿时敲起一个包来,杨氏骂道:“下作东西!以为自己是地主老财呢?还要纳妾!咱们一家三口也仅是能吃饱穿暖,你再娶进一个来,让人家喝西北风,何况有纳妾的钱又可以买上二亩地了,以后再提这事,我就用火点了房子给你看!”张麟吓的立即噤声,心中悲叹,自己命中无子怪不得老天爷。
张凤宽慰哥哥:“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不如我替张琪娶上一房媳妇,你再替他娶一房媳妇,不分妻妾,两头大,这样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你的亲孙子,这样可好?”
杨氏听了虽是不痛快,但毕竟香火重要,自己也想百年后有人为自己上坟添土,年年有人为自己烧纸总好过当孤老没人管数年后必棺烂坟平,于是勉强同意了。
为了早点开枝散叶,在张琪15岁时,张麟和张凤各自为张琪娶了一个媳妇,一个19岁,一个20岁,两个媳妇都是贫穷人家的女儿,但凡能吃上饭,谁肯把女儿嫁给人家当平妻?张琪在村东的媳妇那里住上一个月,再去村西的媳妇那里住上一个月。
此时已是道光年间,那时候的男人是梳辫子的,男人的辫子由老婆帮忙来梳,村头的媳妇十分小心眼,又善妒,每到月初张琪要去村西的时候,她就把扎头发的头绳给撸下来,说这是她买的,不许带到村西去。村西的媳妇一见大怒,下个月回村东的时候她也把头绳扣下,张琪每个月都要披头散发地从村东走到村西,或由村西走到村东,成为村里人的笑柄。张麟和张凤气恼不已,张琪如此怕两个老婆,实在是无用之极,他们各自让两个儿媳妇罚跪,罚到她们再也不敢作妖了才让起来。
张琪24岁上才有了第一个孩子,然后孩子们接连而至,两个媳妇共生下六男二女,总算人丁兴旺。
每当大年三十,这些子孙们就要回张凤兄弟俩的老家沙河镇请祭祖,夜里十二点吃过年夜饭就就步行上路,带上香烛烧纸和馒头等祭品,六十多里路需要在五个小时内赶到,若去的晚了必被族长责打,有的时候大年三十风雪交加,一陷多深,还要挎着篮子,实在是走不快,到了祠堂必然被摁在地上一顿藤条,把棉裤抽的都飞出了棉花来。
大家都苦恼着,怨恨族长不近人情,又惧怕族规的威严不敢不去,最后大家想了个办法。大家早点赶到,等祠堂的大门一打开就赶紧进去,其中一人趁乱迅速滚进供桌之下。供桌有围布,别人看不到下边有人。等拜祭完祖宗后故意磨蹭,由其中一人站在祖宗的“影”前逐个读列祖列宗的名字,供桌下边人只要记录下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就行,因为辈份中间的字都是几百年前就排好了的。等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桌下的人再爬出来。
第二年春节之前,张琪的孙子们去集上请了“影”回来,把去年在供桌下偷来的名字用笔填到影上去。这一年他们终于不用再赶六十里的路去拜祭祖宗了。大家欢对喜喜地把“影”悬挂起来,祭品摆上了供桌。
大年初一下午,族长就带着几十个族人来兴师问罪,问他们为什么不去祭祖,这边的人说,我们也有“影”了,再不用去沙河镇上祭祖了。那几十个族人大怒,喝道:“胡说八道,你们哪来的影?分明是数典忘祖”。当他们看到悬挂在中堂“影”时,顿时说不出话来,族长气的哼了一声,带人离开了,
我们是张琪村西的媳妇生的那一支,在民国13年重新续了家谱。从此我们和村东的那一支不再用相同的排字,比如,村西的“德”字辈对应村东的“吉”字辈,村西的“春”字辈对应村东的“言”字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懂,长辈也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不知道条友有没有懂的,如果有,请留言告诉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