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九的狗屁文章之三十三）吴仕人： 羊皮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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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短裤

吴仕人

在长沙工作的高中同学回家探亲顺便到我的寒舍小坐后我发觉他还是孤身一人，半真半假问他要不要对象。可能是干柴碰到烈火顷刻间就能激情燃烧起来，他不假思索地要我当他的红娘。我生性嘻笑，说当红娘其实是玩笑之辞。哪知道他当起真来，非要我介绍一个女士不可。这下玩笑闹大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美眉在手供他参考参考相相面，只好假装说乡政府里有一名妇女干部，今年二十三岁，未婚，待嫁，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容，但配一般的相公还是绰绰有余，只是目前她在邵阳学习，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可否缓缓。

他满口答应，声称相貌无所谓高矮无所谓身材无所谓。过两天他准时过来，约一个地方见见面，办成事就去长沙，“媒公，老婆到手，送条羊皮短裤给你。”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能发现，只要是一个雌的就行。这年代饱的饱死了，饿的饿死了，有十几个情人还不嫌多的，有终身娶不到老婆单身过一辈子晚上睡觉抱枕头的。他大概属于那种快要饿死者之列吧，这么火急火燎的，叫我如何是好？手中无粮，心中发慌。我即刻向老婆求助，老婆一拍大腿，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就在邻近乡镇工作，妇女主席，至今未婚，急着求偶。我心中一下有底。后天来吧，成不成不关我事，谁叫你那么猴急猴急的；成了当然更好，咱们也可以穿上羊皮短裤，显摆显摆自己曾经当过红娘，做了一回世人公认的好人。

那个妇女主席听我们说要给她找一个模样帅工作好地位高的长沙男子作自己的白马王子，乐不可支，娇羞之态一扫而光，连声道谢，坚决挽留我俩在她家咪西晚餐。我想这事其实很悬，未成之前切莫贪人口福，以免砸锅后留下笑柄，担心别人说我是为了混口饭吃专做媒婆，乔太守乱点鸳鸯谱毕竟在乱点一气。

距他们见面之后大概一年左右吧，我早就将当红娘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料到妇女主席打来电话，说老公从长沙回来了，要我们去她家玩玩，以示答谢。这顿答谢餐耗费了我一天的时间之外，还破了我两路车费钱，唯一得到实惠的是我那一岁多的儿子吃了一条鸡腿，其它一无所有，男主人曾经许下的给媒公的羊皮短裤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尽管如此，我的心情还是畅快无比，看到女主人微微腆起的小腹，媒公心头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做媒这事其实很难，难就难在只能帮他们成家，不能帮他们生崽生女，既然女主人已经有了，这桩婚事也算成功了。毕竟我做了一回好事，这等好事是积阴德的。

一句玩笑话促成了一桩婚事这活蛮爽啊。有了这等想法我对做媒之事还真来了兴趣，少男少女善男信女都是我平时罗列的对象，只要合适，我自告奋勇主动撮合乐此不疲。一些急于想抱孙子的阿姨和急于想做婆婆的大娘认为我社会交际面广曾经做过红娘且有不求索取的高尚品德，时不时要我给她们的儿子或者女儿介绍对象，以期早点升级。我家二叔有一个朋友，他的女儿单身多年，在财政部门工作，工种好，人也不错，就是婚姻不动。他认为我不是专业媒婆，不是为了蹭口饭吃混条羊皮短裤，实在而不会误人大事，便一而再再而三要求我给他的朋友帮个忙。奈不住叔叔多次请求，我答应试试。县城高中一名物理老师我很熟悉，有水平，样子出得客，我认为蛮配对，就一个电话呼过去。给双方约定好地点后我自觉闪开，让他们俩亲密接触。没料到第二天女孩子就打来电话，说我是不是昏了头，本小姐不是嫁不出的破烂货，怎么物色这样的男朋友给我啊？我还是头一次被对方这么个狗血淋头，一时语塞，只好跟着瞎起哄：是啊，是啊，你说得对，我昏了头，我瞎了狗眼，我不识小姐金身，我向你赔不是，然后挂机。而这名物理老师也大诉委屈，直说对方太闷，没有激情没有情趣没有生气没有女人味。请她喝雀巢咖啡时，她竟说成是麻果咖啡，我的脸臊得像猴腚，红漆马桶里装的全是大粪啊。听到双方的怨言后我非常愤怒地搧了自己两个耳光：我撞了鬼不是，我即不图对方的羊皮短裤也不图落个好名声，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到底图什么？

经历这次打击之后我对做媒一事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这倒不是我心痛羊皮短裤没有到手，而是别人讥笑我就是冲那条羊皮短裤来的是专说假话的做媒专业户。媒人是什么人啊，能将稻草说成金条，能将人屎说成金砖。嘴巴两块皮，会说又会移。哄得东家之女美如天仙，骗得西家之郎貌若潘安。就算是东施配武大，媒人都会咪着眼睛说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最实际的问题是媒人撮合拢来的夫妻，感情融洽早就将媒人忘掉了，感情不好就会记恨媒人一辈子。媒人是这等形象和待遇当媒人干什么啊，罢了。

不想打单身的女孩子和不想打光棍的男同胞想成家立业，结秦晋之好，要么去找专业媒婆，要么自由恋爱吧，我下岗了。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