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在徽州乡野间,出产的野菊花,值得泡上一杯。好东西啊!
这时节,在徽州乡野间,出产的野菊花,值得泡上一杯。好东西啊!
司马狂/文
徽州产菊花,人尽皆知,甚至我大徽州的菊花,被誉为“贡菊”。在我的记忆中,老家的菊花主要有贡菊、黄药菊、白药菊,至于金丝皇菊,那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以前并没有这玩意。不论贡菊,还是黄白两种药菊,都是人工辛勤种植的,但有一种比上面说的这些都要小得多的野菊花,却是大自然无偿给予的馈赠,是自己天然野生的。当然,如今很多野菊花也是农人自家种植出来的,我说的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菊花一物,其实很难伺候。少年时代,家里高山顶上种有几块地的菊花,为此我也曾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挑着一担水,上山去。而野菊花则不然,它的生命力很是顽强,自顾自的在田间地头生长着。待到你蓦然发现它们的时候,早就是一簇簇一丛丛地盛开着。这是大自然给予勤劳的徽州人,最是实在的馈赠。只是,彼时乡人们完全不懂野菊花的好,大多数的野菊花都是自生自灭,压根没有人会想到去采摘野菊花。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野菊花莫名就打开了市场,愈来愈多的人开始喝野菊花。徽州乡野间,人们也就对它有了不一样的态度,农人们纷纷开始把荒野间的野菊花移植到土地更为肥沃的地方。有了人类的助力,野菊花长势更加喜人,或许这就是原本无人问津的植物,但凡给予它些许的关怀,便能加倍报答吧。只是不知道,当下如同我小时候那样,拿野菊花泡在洗澡水里用来洗澡的人,还会有多少呢?
秋末冬初,白昼越来越短,气温越来越低,野菊花却在徽州的大地上开得更加绚烂。待露水散去,留守在村里的老人们,三五成群,一齐往地里去,谈笑着各自开始采摘野菊花。这野菊花,可千万不要待它彻底绽放了,才去采摘。野菊花最佳的状态就是,将开未开时候,据说此时的野菊花药效会更好一些。究竟如何,我非专业人士,还真没有办法给大家做科普。野菊花也比不得驯化已久的贡菊,它的花朵很小,依旧保持着野生之物的形态,采摘起来可没有贡菊那般便捷。所幸,野菊花通常都是一枝上发出许多朵来,手上速度快一些,一天倒也还是能摘下来不少的。
被雨露浸润过的野菊花,需要先置于箪簸之中,让山间的风拂去花蕊里的水分,若有阳光的助力,水分褪去速度则会快上许多。一朵朵娇小的野菊花,单看其中的任何一朵,都有些不起眼。但一堆的野菊花,堆积在一起的时候,那金黄的色泽,异常夺目。如今流行的晒秋,其实很多东西并非真的需要晒的,更多的是在那里忽悠不懂农事的城里人。倒是野菊花这般,真的需要放在阳光下晾晒的物品,却鲜有人注意到。
晾晒过后的野菊花,还得历经炭火的烘焙,方能“修成正果”。徽州山里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专门的烘房。没有办法,吾乡没有旁的收入来源,大多数人家都靠着茶叶谋生,做茶的,又岂能没有烘房呢?炉子里的木柴,兀自燃烧着,房子里的温度逐渐起来了,那一朵朵野菊花,也就逐渐干瘪下去,再也没有前面见到的光泽。从金灿灿的黄,到灰不溜秋的深色,野菊花历经磨砺,方才有了真正的药效。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又凭什么获得最终的成就呢?
烘干的野菊花,一斤着实有很多,加上野菊花本就浓郁耐泡,所以我去年年前的一罐子野菊花,喝到如今,都还没有喝完。你若能承受野菊花的那份苦涩味道,大可以抓几粒,直接用水泡开来喝。若你与我一般,不喜欢直接喝野菊花,那可以在泡茶的时候,顺手扔几粒进去,如此也是极好的。在开水的氤氲下,原本失去光泽和生机的野菊花,焕发出新生的勃勃生机。那被迫蜷缩在一起的黄色花蕊,缓缓展开,金黄的色泽,再度惊艳了你我的双眸。
我尝想,深秋时节,搬个小翻板椅,坐在菊花丛生,泡上一杯野菊花。冲着杯子吹口气,水雾蒙住我的眼镜片,鼻子的嗅觉更为灵敏,那股子野菊花的香味直往肺腑间肆无忌惮的冲击着。抬头,又能闻到菊花开得绚烂时候,那股子本真的饱含着大自然浓郁气息的香味。两种香味重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缠绕,相互成就对方,那该是多么惬意的情景啊。只可惜,身在都市,时常被阿堵物所左右,焉能有此雅兴,焉能有此豁然的心境?唯有心心念念而已。
本文所有配图,由我同村的程军老师提供,拍摄者是他的朋友张国春、汪家进、小燕子。程军在教书育人的同时,一直义务宣传老家的自然美景,我此前也专程和他一起爬过塘背后,点下面链接就能回看当时写的文章。如果你对文章里提到的野菊花有兴趣,可以直接扫描下面的二维码添加程军老师的母亲,找她购买。这些野菊花都是她手采摘并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