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疑问和疑似的答案

之前看了茨威格的《三大师》,他用极丰富极华丽的语言,分别描绘了巴尔扎克、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叙事手法,并加以归纳或者说点评。

看了这本之后,我甚至顺着他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赞美,去看了《赌徒》,以及另一本还没看完的《白痴》。

但是,我觉得很难爱上茨威格。厉害的大师那么多,让我看了之后自己都不想写东西的,他是第一个。他的用词用句,都让我觉得高山仰止、遥不可及,甚至觉得不能学而至。

也许因为他也是个天才,作为普通人,追不上天才的脚步,进而默默嫉妒也是有可能的吧。天才之所以让人赞叹,正是因为拥有那比99%的汗水更重要的1%的灵感。幸好天才中也有招人喜欢的,苏东坡就很有可爱之处。

我还是挺疑惑的:那么多人写出的东西都那么难以企及,凭啥就茨威格一个人让我觉得深受打击呢?

直到看了沈从文的《边城》。

我对这书名是有点抵触的,因为边城两个字,在我看来,简直是与浪子长在一起的,没有浪子的边城,还有什么可看的。所以指望我自主去看是不大可能了,可巧有朋友赠送一本插画版,也就想着哪天翻一翻。恰逢手头看的书都费事儿,没个顺眼的;又听到别人刚好在看《边城》,于是跟着一起看。结果我更早看完了全本,包括后面作者对改编的电影剧本的评改。

这份评改,简单说,大概是:时节不对、地方不对、这不可能、那不会有、本地人不盘膝而坐/蹲坐、乌江子不入酉水、虎耳草从不随风而动、根本就没有什么“雄黄豆”、俗套语、 俗气(比如“倩影”)、艾蒿烟包不起烟晃动才有烟气、竹林山不起回声、不必要、不实际、措辞不准确……

这些评改,初看时很欢乐,仿佛看见了被指出种种不合的编剧,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然后就笑不出了,因为设身处地一想,如果我自己来写故事,很可能还不如人家编剧,用词说不得更加的不必要、不实际、不准确……

这时又想起了茨威格。也许我是羡慕他的。我羡慕他语言的华美,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到。遗憾的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在必要、实际、准确的情况下,写出那么精美的作品。如果我去学习他,势必会被评价为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

好在大概了解的症结所在,我想至少我可以继续读茨威格了,看看初见时的惊艳,会不会随着时间累积,变成细水长流的喜爱。

《边城》的结尾我很喜欢,翠翠对于傩送的等待,就如同胡斐同苗人凤决战时,将落未落的那一刀一般美妙。这种不确定性,仿佛必须二选一,又似乎藏着无限可能。

作者简介

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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