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道之论 | 第3章 荣卫，另一种阴阳
原创 姚志军 腔调中医 昨天脉针密码：
和你一起，寻找能点亮生命的那一盏灯。
姚志军，寻灯人，居下馆馆主。
上文梳理了阴阳表里，本文继续探索荣卫。
探脉络，索荣卫，诊表里
阴阳和，五气顺，荣卫固，脉络绥
同样也是这两句话，荣卫占了重要的位置，诊断要索荣卫，结果则是荣卫固。荣卫与气血不通的关系在哪里？
当然，如果是简单地把荣卫看成是气血，那荣卫不固自然就是气血不通。但显然不会如此之简单。我们需要深入探讨的是，荣和卫之间是否会是同样呈阴和阳之间的关系而有荣与卫不通的状况吗？或者还只是荣不通，卫不通而已。
荣卫最早出现在《素问》：
《素问·逆调论》：“荣气虚，卫气实也；荣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
第1条，荣气和卫气是各自陈说，没有探讨互相的关系。
《素问·举痛论》：“喜则气和志达，荣卫通利，故气缓矣。悲则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荣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炅则腠理开，荣卫通，汗大泄，故气泄。”
第2条中的“炅则腠理开，荣卫通，汗大泄，故气泄”，显然说的是荣卫之间的沟通。腠理打开，荣卫之间的通路打开，血气才会越脉而出，散出腠理而为汗。
再看《伤寒论》第53条：病常自汗出者，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以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宜桂枝汤。
显然讲的也是荣卫之间通道。卫气不和而荣气和，则腠理开，血气越脉而自出，散出腠理而为自汗。荣卫和则这条通路不成立，所以荣卫和并不是讲荣卫之前的通道通畅不堵塞，而是反而说此通路不能自由打开。
有通路，但不是自由主义的通路，而是有约束的通路。不和就是说明不受约束了。这与气血不畅有点反过来的意思。所以针灸大成里把荣卫和的说法改成了荣卫固，意思就很清楚了。那同样很清楚的，就是荣卫固说的是荣和卫之间的沟通联系状况，而不是各自单独的状况。
这段有点拗口。换个角度来看，荣卫的通行存在两类问题：
1. 一类是纵向通路的问题，也就是荣气和、卫气和的问题，荣气在脉内通行顺畅是为荣气和，卫气在脉外通行顺畅是为卫气和。就如一个是水路通行，一个是陆路通行，各行其道。
2. 另一类是横向通路的问题，也就是荣和卫之间通路的问题，称之为荣卫固。就好比是水路与陆路之间的横向连接，水不能随便漫上岸，那就变成水灾了，所以需要固。但如果坐船的人都没有地方可以靠岸等陆，陆地上的人不能坐船，那也显然是不行。
因此，很明显，荣卫固所表述的也是类似阴阳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往往在文献中看到用阳来代表卫，用阴来代表荣。“夫荣卫者阴阳也”，荣卫在杨继洲心目中也是阴阳二分法的一个分类项而已。也就再次明确了在《第2章 表里，重要的阴阳》一文里所分析的“阴阳”是一种广义的概念。
对于荣卫不固的病因病机及其诊断，在《针灸大成》卷四的【经络迎随】设为问答里有这么一段内容：
问：阴阳居易之理。
答曰∶此则阴阳相乘之意也。以其阳入阴分，阴出阳分，相易而居，成其病也。推原所由，或因荣气衰少，而卫气内伐；或因卫气衰少，而荣气外溢。故令血气不守其位，一方气聚，则为一方实，一方气散，则为一方虚。其实者为痛，其虚者为痒。痛者阴也，痛而以手按之不得者，亦阴也，法当深刺之。痒则阳也，法当浅刺之。病在上者阳也，在下者阴也。病先起于阴者，法当先治其阴，而后治其阳也。病先起于阳者，法当先治其阳，而后治其阴
也就是说，荣卫不固的原因一是荣气衰少，脉外卫气的压力高于脉内荣气的压力，卫气就要往脉内走，走不通就会有产生痒的症状。原因二是卫气衰少，脉外卫气的压力低于脉内荣气的压力，荣气就想往外奔，奔走不通也会产生痛的症状。
那如何针刺呢？
同样是《针灸大成》卷四的【经络迎随】设为问答里也有这么一段内容：
问∶能知迎随之气，可令调之。
答曰∶迎随之法，因其中外上下、病道遥远而设也。是故当知荣卫内外之出入，经脉上下之往来，乃可行之。夫荣卫者阴阳也，经言∶阳受气于四末，阴受气于五脏。故泻者先深而后浅，从内引持而出之。补者先浅而后深，从外推内而入之。乃是因其阴阳内外而进退针耳。至于经脉为流行之道，手三阳经，从手上头；手三阴经，从胸至手；足三阳经，从头下足；足三阴经，从足入腹。故手三阳泻者，针芒望外，逆而迎之；补者针芒望内，顺而追之，余皆仿此。乃是因其气血往来，而顺逆行针也。大率言荣卫者，是内外之气出入。言经脉者，是上下之气往来。各随所在顺逆而为刺也。故曰迎随耳。
这段话里谈了两类补泻：
一类是我们熟知的经络迎随补泻。杨继洲认为这是经脉上下之往来的补泻。其实就相当于荣气和卫气各自单独的纵向通路补泻。通过针尖朝向与经脉循行方向的一致或相反来对脉内或脉外的通路进行疏通。
另一类是荣卫内外之出入补泻。讲的就是荣卫之间横向沟通如何处理的方法。“泻者先深而后浅，从内引持而出之。补者先浅而后深，从外推内而入之”。泻法就是在荣气实而卫气虚的时候，以阴引阳，针法先深后浅，引导荣气出脉外而令荣气虚而卫气实，从而荣卫固。补法就是在荣气虚而卫气实的时候，以阳引引，针法先浅后深，引导卫气入脉内而令荣气实而卫气虚，从而荣卫固。
两种补泻方法都是很经典的手法，杨继洲很清晰地把两者对应的应用场合作了明确的区分，而不是现在大家所误解的怎样补都可以，或者两种手法不分场合一起全上。
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
出入就是荣卫的横向沟通，升降就是荣卫的纵向流通。升降出入构成了气血的整个大循环体系，这就是一气周流，是人体新陈代谢的基础，是生命的核心保障。扁鹊治虢太子“尸蹶”医案就充分体现了这点（见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