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解词︱痞吃痞喝,兑搭,巧步

皖北解词︱痞吃痞喝,兑搭,巧步

痞吃痞喝

方言读音:pí  chǐ  pí  hě

简明释义:不分场合“蹭”酒喝。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呵呵。这话过于粗俗了吧。但话俗理不俗。它诠释的,恰是民以食为天的道理。

吃喝,在颍淮人的语言习惯中,很多时候偏于喝,也就是喝酒。痞,有恶棍、流氓的意思。颍淮人把它们揉合在一起,组成“痞吃痞喝”,用来指称那种不分场合、不论时候,到处“蹭”酒喝的人。

颍淮人厚道,尚礼。表现在吃吃喝喝上,就有很多讲究。不是人家一留客,就能够坐着不走,猜拳行令的。人家留客,一般都是出于礼节的顺口一说,是不是真的留下来,坐到酒桌上去,还得有一个基本的判断:这个场合,我能不能参与;这顿酒席,我参与进来究竟合不合适。而判断的依据,包括主人家摆设酒席的用意,在场主客一干人等与我的亲近程度,有没有礼尚往来的过往,等等。

但确有少数的人,一见到酒席,就走不动路,迈不开步。人家假模假样地“假套局”,他就顺势“热沾皮”地蹭上了,而不顾别人的感受。不仅如此,他不喝则已,一喝就醉,至少得喝个微醉。满脸通红,满嘴酒气。有的“痞吃痞喝”的人,一顿饭能赶几个酒局,直喝得两腿打摽,胡话连篇。

对这种酒场子多的人,颍淮人背地里就说他“痞吃痞喝”。有时候还把那“痞吃痞喝”者醉醺醺的丑态,当作笑话,传来传去。言语之间,尽是瞧他不起。

兑搭

方言读音:dèi da

简明释义:穷凑合。

普通人过日子,讲究的是量入为出,节俭为先;有多大钱,办多大事。而老辈颍淮人的记忆深处,过日子最为看重的,却是“兑搭”。

挨傍晚,家里来了客人,热情招待,那是必须的。但又来不及到集上买菜。这个时候,往往考验的,是家庭主妇的本事。坛子里的咸鸭蛋,来一样;存放的腊肉,做一样;园子里的青菜萝卜皮,还能弄好几样。用饭的时候,主人家通常都会不好意思:都是“糟七八兑”啊。这个“糟七八兑”,人也说“兑搭”。那意思,无非是凑合来的,不像样子。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恐怕是旧时颍淮人家,尤其是颍淮农家平日生活的常态。这是典型的“兑搭”,而且还是“穷兑搭”。老年人见面,互相问候。日子过得咋样?“穷兑搭”。言语之间,多少有些穷对付的意思。

归结起来,颍淮人的“兑搭”,也许又不是穷凑合、穷对付,能概括得了的。根本上,凑合也好,对付也罢,都含有颓废的意味,略显灰暗了。但“兑搭”,则蕴涵着一样向上的动力,一种不向生活低头的心劲儿、心气儿。也正因为一辈辈的颍淮人能“兑搭”,会“兑搭”,让他们闯过了一次又一次生活的难关。

巧步

方言读音:qiào bù

简明释义:投机取巧。

想起《庄子·天地》里的一个故事。大意是说,子贡到楚国游历,路过汉阴时,见一老者在整地开畦,抱着个水瓮来回浇水灌地,甚为辛苦。他向老者介绍一种名叫“桔槔”的汲水机械。但那灌园叟听了,断然拒绝。

说起来,那“桔槔”就是一种利用杠杆原理省力的东东。用今天的话说,用上它,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如果当时,别人家都抱着水瓮,而那灌园叟接受了子贡的建议,在旧时颍淮人的语境中,就会说他走“巧步”。

彼时,颍淮所谓走“巧步”,就是针对那些懒汉子说的。他们整天想着的,是在繁重的农业生产体力活中,少掏力气。事实上,这是颍淮人对懒汉的批评。而以“巧步”称之,多少淡化了批评的程度。

因此,走“巧步”,一定程度上跟“投机取巧”近似。自古,颍淮人信奉的是起早贪黑的死做死累,汗珠子摔八瓣的不惜力,而不屑于走“巧步”。这跟《庄子》中那个灌园叟的逻辑有些类似。灌园叟拒绝使用“桔槔”的理由是——

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意思是说,他拒绝“桔槔”,就是要摈弃功利机巧,保持心灵的淳朴。他不是不知道使用“桔槔”的好处,而是“羞而不为”。这跟颍淮人对走“巧步”的看不起,近于不谋而合。旧时的颍淮地区,最为讲究的是,“庄稼活不要学,人家咋做俺咋做”。走“巧步”?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

链接:桔槔

俗称吊杆、称杆。一种原始的汲水工具。始见于《墨子》,作“颉皋”。

它是在一根竖立的架子上加上一根细长的杠杆,当中是支点,末端悬挂一个重物,前段悬挂水桶。一起一落,汲水可以省力。当人把水桶放入水中打满水以后,由于杠杆末端的重力作用,便能轻易把水提拉至所需处。桔槔的使用,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相当普遍,而且延续了几千年。

桔槔的结构,相当于一个普通的杠杆。在其横长杆的中间由竖木支撑或悬吊起来,横杆的一端用一根直杆与汲器相连,另一端绑上或悬上一块重石头。当不汲水时,石头位置较低(位能亦小);当要汲水时,人则用力将直杆与汲器往下压,与此同时.另一端石头的位置则上升(位能增加)。当汲器汲满后,就让另一端石头下降,石头原来所储存的位能因而转化:通过杠杆作用,就可能将汲器提升。这样,汲水过程的主要用力方向是向下。由于向下用力可以借助人的体重,因而绐人以轻松的感觉,也就大大减少了人们提水的疲劳程度。〔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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