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艳：黑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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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彭大艳
1
至死护仔
黑鱼，苏北老家称其为乌鱼，生性凶残，吃小型鱼类，包括其体长三分之二以下的同类，甚至还吃自己的孩子，是水中的霸王，水中的“老虎”。
小时候，吃黑鱼时，母亲总是不让我们吃它们脸颊上的肉，说那两块肉是“拙肉”，吃了会变笨。我不解，问母亲这是为什么，她说黑鱼很笨，并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听说，有人看到河里有一大群黑鱼苗，凭经验，鱼苗群下方必有一对大黑鱼守护，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或叉或钓，抓住了一条大黑鱼。黑鱼被刮了麟，开膛剖肚，清理内脏，拿到河边去洗时，竟然殊死一搏，猛地窜起，逃回河里，重又游回到它的孩子们身边去。杀鱼人被吓得目瞪口呆，看着水面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就说乌鱼笨，但也很乖地不吃乌鱼脸颊上的肉。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那是黑鱼的本性，怎么能说它很笨呢？只要有一口气在，它都要回到它的孩子们身边，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与其说黑鱼笨，不如说它们勇猛、无畏、泼辣、顽强，我们为它的执着和痴心汗颜。
所以，杀好黑鱼后，尽量不要拿到河边去洗，不然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
2
独特的眼光
小时候，母亲说，黑鱼的生命力很强。即使离了水，在泥地上也能活。
她给我讲了一个她小时候听来的故事。
在一条田间地头的土坝上，有一块黑色的小瓦砾，被踩得油光发亮。村民们来来回回，在这条土坝上不知走了多少回，谁也不曾注意过这块瓦砾。
两三年后，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路过，发现了这块瓦砾，对它很感兴趣。他蹲下来，仔细查看这块瓦砾。然后他找来铁锹，在瓦砾边上小心地挖起来。
村民们见了，纷纷摇头，认为他想发财想疯了。他们嘲笑他说：“这要是块宝，早就被别人挖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我们看你能挖出什么宝来？”
小伙子无视别人嘲笑的目光，继续往下挖，先是露出了鱼头，接着是粗圆的身体，挖出了一条大黑鱼。黑色的瓦砾竟是黑鱼的嘴巴。
黑鱼不但能在水里游，还能在陆地上滑行，迁移到其他水域寻找食物，可以离水生活3天之久。想来故事毕竟是故事，有夸大事实之嫌。
小伙子具有与独特的眼光，最终和家人享受了一顿美味的黑鱼汤.
3
折射的父爱
小时候，看过父亲用渔叉叉黑鱼。
父亲曾当过兵，视力很好，用枪可以打中50米开外树枝上的一只麻雀。
父亲端起渔叉，瞄准角度，渔叉准确无误地叉入水中。不知为何，他还是经常会失手，让鱼逃脱了。他很是苦恼和不解，念叨着：“我明明叉得很准啊，怎么会叉不到呢？”
少时的我，看着父亲懊恼的样子，爱莫能助。
有一次，父亲竟然叉中了。只见父亲一阵小跑回家，手里拿着一条大黑鱼，兴奋地说：“我感觉叉偏了，以为肯定叉不到了，没想到却叉中了。”
父亲的疑惑，我记在了心里。
上了高中，我住校。高二时，父亲外出打工，我们竟有好些年不见。
后来，父亲终于不再外出打工。一次，我回去时，看到水盆里养了几条黑鱼，问父亲：“哪来的？”父亲笑着说：“是我叉的。”父亲叉鱼的技术大为提高，我感到很惊讶。
父亲落寞地说：“这些年，我用你教我的方法，叉了不少黑鱼，几乎百发百中，可惜，你不在家，也吃不到。”
我这才隐约记起，上了初中后，我学了光的折射原理，瞬间明白了父亲叉鱼时瞄不准的困惑。
我告诉父亲，以后叉鱼，瞄准的位置要比看到的位置稍低一些。
没想到，我的一句话，父亲竟一直记得，而且熟练地运用到实际中。我想象着，父亲在弯腰瞄准鱼时，一遍一遍揣摩我说过的话。一次次试验，命中率大为提高。
我能理解父亲的落寞，成功的喜悦、胜利的成果无法与我分享，那也正是我最初离开家的几年。
4
食仔谜团
有人说，黑鱼虽然孵化了一大群鱼苗，最终却只留一对最优秀的鱼苗，其它小鱼苗都会被亲鱼吃掉，说这是优胜劣汰，自然法则。
我无法辨明真假。但黑鱼是肉食性鱼，生性十分凶猛，甚至同类间也会自行残杀，一旦饥饿时也就不会认得哪是自己产卵所孵出的幼鱼了。
十几岁时，看到河边有一群黑鱼苗，就用淘米箩抄了十几条，放进家西面的水沟里。到了秋天，水快干时，我竟抓到了十几条半大的黑鱼。由此看来，离开了鱼群，黑鱼苗的成活率很高。
某地有一户人家，每隔两、三年就会有一个小辈遭遇不测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老太太八九十岁了，身体还很硬朗。
这家人求助于当地的算命先生，算出老太太是“黑鱼精”转世，克儿孙，要想破她的不坏之身，只有拔光她的牙齿。当家人跟老太太提出这个荒谬的要求时，她同意了。
老太太被拔光牙齿之后，隔了一年半载便生病去世了。至于能不能延长她儿孙的寿命，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简介
彭大艳，笔名木香，江苏建湖人，现居苏州，公司职员。阅读兴趣广泛，爱好写作，想用笔向您倾诉所思所想，讲诉发生在我身边的不同寻常的故事。作品散见于《作家导刊》《E网诗情》《生活梦剧场》等公众号及报刊、杂志中，多篇作品被搜狐网、腾讯网、突袭网等网页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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