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人的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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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麦柯
腊月初一一到，用我们信阳的地方话讲，就是进了 “腊月门”。俗话说：“大人望种田，小孩望过年”，这腊月，自然就带给孩子们无限的期待了。
对孩子而言，腊月初一真是一个有着特别意义的日子，仿佛一夜之间，就感受到腊月确实与平日大不一样，过年的话题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了，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了新年倒计时，并开始计算起来：是否有新衣穿，有多少压岁钱，有什么东西吃，有多少人家可以 “走”（拜年）……。
进了腊月门，是不允许骂人和说脏话的，也不能说不吉利的字眼，这叫做“禁嘴”。
身为父母，当然要在言行上做出表率，这不免让孩子们有些小小的不适应，因为在这个腊月，他们忽然发现，原来父母对自己是那么的疼爱。
快要过年了！居然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要去做，首先要算计好置办年货的事情。
置办年货，无外乎给一家老小换身行头，准备节日食品与走亲访友的礼品之类，全国各地都是如此。信阳，也有值得一提的地方。
腊月集市 摄影/ 余烨
02
豫南的传统风俗，于饮食上有特别的讲究。城镇居民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在农村，家境宽裕的人家，隔段时间不吃鱼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人们平日里闲聊，相互关心伙食水平为话题之一，这也多是炫耀的资本。平日里如此，过年尤甚。
辛苦了一年的农人，无论平日如何节约，到了过年时节，也没有理由不奢侈一下。所以，进入腊月之后，家家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下，大量准备应节的食品。
肉类是第一要准备好的，除去自己家人节间的享用，招待客人那是必不可少，这也最能集中体现出地方上的生活习俗。
由于条件所限，过年的肉类也不外是鱼肉禽蛋等。有别于淮河以北地区的是：肉类的需求量特别大，为很多地方所不能比拟。
一般来说，有养猪的家庭过年会宰杀一头肥猪，猪肉也许不卖，完全留着腌制起来自家慢慢享用。没猪杀的人家，也会买上几十斤猪肉，以备来客所需。
除猪肉外，家里客人较多而又好客的人家，还要准备些其他的肉类，以免菜肴的口味过于单一，所以准备整只羊、狗的人家也不在少数。至于鸡鸭等家禽，本来就是自家养的，多腌制几只更属于正常了。
农家的饭菜没有太多的花式，讲究的是量多味足，更何况，做得一手好菜的大有人在，但凡来到的客人，无不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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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追逐口腹之欲，这实在是有些奢侈，即使在本地，也免不了为人所诟病，更遑论外地人了。
记得上大学之初，课间与授课老师闲聊（哪里人记不得了），老师问我是哪里人，答“信阳”。他歪头看一看我：“哦，信阳！那里人特好吃！”搞得我默然无语！
半晌，才弱弱地问道：“老师熟悉我们里？！”老师答曰：“支教去过那一带。那里的人，不管穿的破，住的破，过年时，那都是整猪整狗地吃肉啊！”我只有讪笑。
常常可以听到本地人评论某个集镇时会说：“母猪街！”，就是嘲骂该处肉类销得多且快，居民贪吃如母猪。
虽然本地人相互嘲弄，其实彼此何曾有别？不过凡事必有因果，往高了说，这也算是一种饮食文化吧，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肉类准备好了，还有很多的事情未做呢，大人频频上街赶集，购回许多过年用的零碎物品。
家家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要磨豆腐，要打糍粑，等等等等。也许不一定每个家庭都杀猪打糍粑，但有两件事确是必须要完成的：一是“打扬尘”，二是“走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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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扬尘”就是大扫除。在腊月中下旬，选一个晴朗的日子，对家庭卫生工作进行一次年终总结，这是女人们当然的权利（或义务？）。
整理床褥，更换新的床单被面，清洁家具……，女人忙得不亦乐乎，拿毛巾包了头，用竹竿绑上大把竹枝，制作成一个特长的扫把，威风凛凛，不断地发号施令，指挥带领孩子（甚至包括老公！）忙里忙外，不管地下还是屋顶，角落旮旯里都得清扫一遍。
清扫后的房屋，焕然一新，俨然有了些喜庆的模样，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是再也合适不过了。
“走油”是用油炸制一些待客的菜肴备用。早些时候，卤菜不常见，这算是极为方便的了。
鱼身切成长方块，用鸡蛋生粉葱姜末加盐挂糊，滚油下锅，炸熟后漏勺捞出，这是 “炸鱼”；五花肉切片挂糊经炸制后，就叫“滑肉”；水豆腐沥干后切块，炸制后称“脯豆腐”；此外常见的还有萝卜丸子红薯丸子等。
“走油”时也是有忌讳，不能乱讲话的。比如沸油上涌，不能说；油耗损了很多，也不能讲。反正就是在 “走油”时不得大惊小怪，到底为什么，谁也说不上来。
炸制好的鱼肉，必须先盛一碗，放置到供桌上敬神，然后人才可以开吃。小孩子早就猴急猴急地在一边侯着呢。经过漫长等待后，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会让人觉得刚出锅的炸鱼滑肉是如此的鲜香。
炸制好的炸鱼滑肉丸子等，则用线串起，高高地吊挂在大人卧房里，待年后客人来家拜年时，取出一些，或蒸或煮，整治出几个菜肴，会免除不少的劳累之苦。
只是它们高高地吊在那里，对馋嘴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很痛苦的考验，是一种折磨。
除了炸制菜肴，家境宽裕的人家也有趁走油之便，炸制一些面食，比如油条麻花馓子糖糕等，自吃或走亲戚用，在以前缺粮少油的年代，这绝对是奢侈品，要专门请师傅来做的。
近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与物质的极大丰富，“走油”已经不是必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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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农家，因为置办年货、走油、杀年猪、磨豆腐、打糍粑之类的活动不断，所以日常饮食水平较平日里提高了不少。
孩子发现：虽然家里的零食多了，菜里油多了，时不时还有些肉类享用，可自己的饭量居然变小了！！
这不免让盼望能整天放开肚皮大吃的馋嘴孩子心有所失。问父母，父母说这叫“思年”，是馋嘴孩子蓄起肚子（指饭量）为过年那天大吃做准备的呢。
整个腊月，人们都在忙碌，那么的快乐，似乎天天都是节日。
首先迎来的一个小小节日就是腊八了，但不是很受重视。腊八粥，应节而已，家里有什么就胡乱煮一些，没有也就算了。
至于小年，既然不为灶君供奉灶糖，那么就随他怎么告状去吧。平平淡淡，好像没怎么着就过了。记忆中自小如此，有什么呢？反正都快过大年了。
家里的东西渐渐买得差不多齐了，大年三十也就快到了。
在零星的鞭炮声里，过年的气氛一日浓似一日，在期盼中，在时间的流逝中，人们一点点地积攒着幸福与欢乐，等待引爆最后的狂欢。
时近除夕，村子里满是祥和的气息，连以往凛冽空气好像都温柔了许多。“祖宗昭穆神位”已经写好，被恭恭敬敬地收藏在一边了，家家都早就准备好了香烛土纸等祭品，预备在年夜里向各路神祗及先祖虔诚地祈福。
兴奋之余，一丝神秘的感觉也萦绕在孩子们的心里，但纵有一千个疑惑，也不敢乱问了。
根据经验，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八成会把自己搞得更乱。何况被无可解释的问题惹恼的大人，才不管你什么禁嘴不禁嘴呢，没准啊，这孩子还会招来一顿皮肉之苦，作为提前收到的新年礼物。
作者简介
麦柯，本名闵志奇，罗山县周党人，毕业于河南财经学院，目前在罗山工作，创作了多篇反映家乡风土人情的优秀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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