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留印2021年春节【征文】
留印2021年春节
鲁莽||广西
岳父的过世,注定了2021年春节我们一家的不平静。
一月二十八号,妻子接到近千公里处的小孩姨妈打来电话,说岳父快不行了,希望我们能赶去见上他最后一面。妻子和女儿各自的学校都要到三十日才放假,妻子有些犹豫,我却毫不犹豫地催促她们母女向学校请假。好在上大学的儿子二十六日就回到了家。
一路上,我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还来得及,来得及。因为我想起了我父亲,当年我父亲过世我却“下海”远在他乡异地,那时通讯还很落后,连键盘电话机都还没有。待我收到单位会计发给我的电报赶到老家时,只看到了一堆黄土。没人知道那堆黄土压在我心头是什么滋味,父亲过世的二十多年里,每每想起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身心就一阵痉挛。
我们下百色潞城高速已经是晚上八点,驶入二级路时竟下起了毛毛雨,白茫茫的雾把黑夜填充成了一片灰蒙,可见度非常低,加上开车的侄子不熟悉路况,开的非常小心谨慎。直到次日凌晨一点我们才赶到岳父家。当我们围在老人身边不停地呼唤着他时,老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睁开浑浊的双眼,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张着的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女儿的姨妈对女儿说:“上午外公还蛮清醒,一直叫着你妈和你们的名字,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听着我们悲从心来。
一生一世牵挂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的父母。
2020年暑假,妻子和女儿放假后曾来探望岳父。那时的岳父已经病了。女儿搀扶着岳父在屋外晒场上步行,只走了四步,岳父直喘大气,把女儿当拐杖稳住身子吃力地说:“外公实在走不动了。”妻子把几个月前女儿网购给岳父的拐杖拿到岳父身边说:“我们家现在生活过得很拮据,孩子也刚长大,还没得孝敬你一天,你一定要坚持锻炼,让身体好起来,让我们没有遗憾。”岳父听着无声地流下了眼泪,他双手撑着拐杖,忍着病痛的身子坚强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可没想到,时隔半年赶来再见到的老人骨瘦如柴,两颊凹陷,身上许多水泡一碰就溃烂脱皮。看着老人的这个样子,我们的双眼似被针给穿过一样刺痛无比。
第二天早上,岳父的意识竟然清醒过来,也认出了我们是谁。两个内兄说看岳父这个样子,能跟我们过完年。其实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果然,两天后,也就是一月三十一日,岳父与世长辞。
按风俗得择吉日吉时,请来的道公挑去挑来二月六日凌晨才能下葬,下葬后还要做三天的道场。这样算下去时间已到十日,腊月二十九了。时间太久,年底单位的各种总结、材料堆积如山,只好给妻子和女儿、儿子留下,待岳父的后事料理结束就陪伴外婆过完年再回家。
我赶回来除了工作真的忙以外,再一个就是因为母亲。母亲已经九十高龄,生活了三万二千多个日日夜夜。而如今俨然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我,实际上待在母亲身边伺候母亲都不到三万二千多个日子的百分之一,时常感到内疚。
本来父亲过世后,我们多次去接母亲来与我们生活,母亲就是不来,一句住不习惯,干脆利索地打发了我们。
“她老了,喜欢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吧!”大姐说,“她高兴就好。”
“老妈不去不要强求,去跟你们住等同于坐牢,住出病来还难搞呢!”小妹笑着道。
也是,我们进家就“哐当”,生怕豺狼虎豹撞进来把门扣得死紧,同一单元的人鼻子撞鼻子鼻梁骨断了都懒得开口打声招呼。不像几个姐姐和小妹都在老家小街上生活,母亲闷时可以任性出入亲人、乡亲们的门槛,永远唠叨不完哪个哪个的儿子这样这样,哪个哪个的女儿那样那样的家长里短,乐而不疲地重复得津津有味。只在过年的时候,忙碌的我们实在无法赶回老家,她怕我们担负“不孝”的罪名才极不情愿的像上刑场样进城,如坐针毡般住上几天,过完年就匆忙回了老家。
2020年春节,一纸命令,封城!一声动员,年节眼上数千名医生离开亲人丢下小家奔向灾区!一声呼喊,数百挖掘机几天建两所医院!一个号召,14亿人民春节不走动不串门!过年我们没有回老家,母亲没有来城里。
还有三四天又到年了,我打小妹的电话跟母亲通话,叫母亲这几天就来县城。母亲说我一个人在家,除夕大姐和小妹叫我回老家过年。我呆了会儿说好的。岳父过世那天,一众亲人们都不辞辛劳地赶了千公里前往吊唁,由于下葬的时间相去太久,大家隔日就带着歉疚赶了回来。大姐和小妹肯定跟母亲说了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妻子和女儿、儿子将在那边过年。
出乎我意料的是,腊月二十八,妻子、女儿、儿子竟然赶回了家。原来内兄们也考虑到碰上大年时节,家家都要团圆过年,又是疫情时期,不能把所有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团邻四近的乡亲都拖得过不好年。外公下葬的日子没有变,只是做道场的时间提前,跟在下葬那天的腊月二十六结束。妻子她们也是照之前说的那样打算陪岳母过完年再回来。岳母却对妻子说我和我母亲在一边,她和两个孩子在一边,大家都会过的不是滋味;说她有内兄和孙女孙子们陪伴,催促妻子她们赶了回来。
腊月二十九上午九点,我刚在指定地点接种完新冠肺炎疫苗第二针时,接到了大姐打来的电话,说明天早上外甥将开车来接我。猛然想到自己疏忽了,妻子和孩子们回来只顾沉浸在岳父一年来被病痛折磨的难受心情,及岳父离世的的情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情绪低落到了谷底,忘了告诉大姐和小妹了。我叫大姐看还有车没有?有的话叫母亲来过年。下午,小妹来电说没有客车了,一天就一趟客车上午八点发来县城,中午两点返回。说用小车送母亲来的话,她会晕头转向几天都回不了阳,过个年都会过不好。母亲只能坐架子高开着车窗的客车,小车一坐就晕就吐,坐一次跟大病一场没什么两样。小妹说现在又是疫情防控时期,就让母亲在老家过年吧!
今年的疫情防控工作依然没有松懈,但国家经过一年的“抗疫战”,已经有了十分完善的应对措施,没有了像2020年春节那样对来往人员进行科学的管控,仅号召全国人民春节尽量就地过年,保持了人员的平稳。因为母亲没文化,不会使用手机,没有绿码,来往都不知道怎么报备。所以今年过年母亲也没有来城里,我们也没有回老家。
本打算我回老家,妻子孩子们在岳父家,从而什么年货都没有准备。更是因为岳父的过世,没什么愉悦心情张罗什么吃的喝的了。似平常一样的几样菜肴摆放到年夜饭饭桌上时,女儿愣神了会儿说:“去年我们没得和奶奶过年,今年又没在一起过年。不知现在我奶奶吃饭了没有?”
“放心,你姑妈她们不会亏待你奶奶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拨打大姐的视频电话。接通后九十高龄的母亲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母亲说:“我跟大姐过年,什么吃的都有,不要挂念我。她们几娘母回来了你们就在那过年,我们不要给国家添乱,年在哪里过都一样,只要大家好就好。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鲁莽,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吾以吾手写吾心,心静则万物莫不自得。现居广西巴马县。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