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
下午准备明早口译Mock Conference时,发现Steno某一页的边角潦草地写了一句:
“最近颇不顺,疑心跌入一个无底漩涡,下坠,没有尽头,就像中学时看韩剧,冗长的剧情泪雨蒙蒙,悲情怎么也看不到终点。”
时间标明是20160523 18:47
我盯着这行字,愣了许久。情绪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若不是这泪迹斑斑的白纸黑字以事实相逼,此刻的我,怕是怎么也不会承认那么乐观的自己,也曾跌入谷底吧。
周一那天,手机电脑同时罢工,前者撑了快三年属寿终正寝,情有可原;但后者坏掉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完全离不开电脑:交作业、兼职、查资料……各种事件都和这个闪闪发光的屏幕直接相连。
那天和同学约好中午十二点前交换笔译作业电子版、答应老师要做微信推文、协会那边要编辑通讯文稿……
所有的一切,像潮水般涌来,呆呆地盯着黑屏的电脑和怎么也开不了机的手机,情绪崩盘,心乱如麻——那一刻,平日里夸夸其谈的乐观主义刹那间支离破碎。
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情绪管理,倒并不一定完全取决于当事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强弱,可能与面对的突发状况直接关联。
大概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终于稍稍平复心情,背上电脑拿钥匙出门。
珠海的正午太阳太毒,绿荫下的光圈明亮刺眼,竟快要逼出我的眼泪。
去学校电脑修理处的那条路,我骑了很久很久的车,久到仿佛沿途的树一棵一棵又一棵,没有尽头,阳光很亮,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没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光难过也没用是不是,不要哭不要哭。
后来换显示屏,费了几百银子,果然效率奇高。付款后抓起钥匙就往唐家赶,匆匆赶往买手机的路途。
那时母亲自己已去五院做血透。火速装好手机卡,打电话过去,说她自己已经带好面包,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我过去陪同。
我背着重重的电脑,左手握着新买的手机,右手捧着刚从食堂打包的热乎乎的饭菜,看着手机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依然觉得阳光刺眼,刺得双眼火辣辣地疼。
一瞬间觉得很颓废。不是无力的那种颓废,而是一片混沌的那种颓废。我每次看到“颓废”这个词,都会想起田维的最后一篇博文:“一片混沌”。
骑车回去依然很慢,沿着柏油马路边的树荫,午后的大街没有什么人,只有来往的车流和声声的蝉鸣,街那边,是辽阔无际的大海。热气像蒸笼一样将我团团包围,那一刻,突然很想知道,一年后,三年后,甚至五年后十年后,我自己、我爱的人、我喜欢的东西,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鸡山口时,仰头的一瞬间,一棵缀满不知名鲜艳红花的大树始料未及地撞入眼帘,映衬着嫩绿的枝叶,又高又大,枝干微斜,生机勃勃。
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我很快地捏了车刹,停在那里,看了那棵树许久。
不是修好电脑了吗,不是由此换了新手机吗,不是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吗,为什么还要陷在其中承受没有必要的折磨呢。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相遇总在送别后。
情绪在那一刻很快调整过来。纵然心里氤氲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但很快烟消云散。
我要你,往前看,看得很远很远。
唯一可惜的是,之前存在手机里的402个联系电话全部丢失,有些之前幸好复制在SIM卡里了,但还是丢了许多连接着各式各样人群的号码。
捶胸顿足郁闷许久,怨自己未能未雨绸缪做好备份。更可悲的是,我根本想不起,到底具体丢掉了哪些号码。
回来后鼓捣了旧手机许久,终于作罢。对着电脑生了会闷气,突然想起高中时看日本电影《恋空》,男主蛮横地清空女主的手机通讯录,女主不解,男主幽幽说了句:“怕什么呢,真正想联系你的人,无论怎样也会联系到你的。”
好吧,又一次释怀了。其实通讯录里,好多数字,从来都是有名无实,从未拨通或打出——这样的心理安慰,对我这种情绪不定的家伙,足矣。
此刻打下这些,心绪好了许多,所以这也是我开头说自己很难相信周一原来也曾那般难过的原因,而且难过得很沉默,不写长文不跟人说,只自我封闭自我消化。
而今那时狭隘的不好的情绪灰飞烟灭,我也终于有勇气,记下这些真实的心绪。
奥雷柳斯说:“如果你对周转的任何事物感到不舒服,那是你的感受所造成的,并非事物本身如此。借着感受的调整,可在任何时刻都振奋起来。”
希望自己调节好情绪的同时,也能勇敢铭记那些忧伤的、难过的、无助的小心绪,因为它们也是真实的,热烈的,生动的。
生而为人,本就要经受七情六欲。张开双臂,拥抱它们。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