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施静云：方正县的“凶杀案”
方正县的“凶杀案”
文/施静云
随着科技的发展，警方的破案速度越来越快，破案人员可以根据犯罪现场的血液、毛发、指纹，甚至脚印来迅速锁定犯罪嫌疑人。在这个遍布摄像头的年代，犯罪分子根本无处可逃。当然，现代人有现代人科技，古人也有古人的智慧。虽然古代的冤假错案众多，但是我们知道的《大宋洗冤录》《大明洗冤录》《大清洗冤录》这些书籍都有最后沉冤昭雪大快人心的时刻。现在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清代，有一位督察根据受害者身上的刀痕抓到了凶手，真的令人啧啧称奇。清朝嘉靖年间，东北吉林方正县（现为黑龙江方正县)有一个名叫郭连元的人。他是个八旗子弟，但是其性格懦弱，为人非常善良、老实。遇事能忍就忍，从不与他人争斗。郭连元是旗人，满清的旗人不用工作凭着祖上的福荫，待在家里就可以享受“月钱”。过去一个旗人从出生到死亡，一生的开支费用，都是依靠国家承担的。满清规定，旗人不能从事任何生产活动或是以赚钱为目的的谋生活动。因为旗人的男人生下来是要打仗的，而女人则是要为旗人生孩子的。除了打仗和生孩子，旗人干别的事情都是丢祖宗的脸。以至于后来旗人哪怕是从事很高雅的戏剧和书画等艺术活动的时候都要特别强调：这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给祖宗丢脸了。郭连元的妻子赵氏也是旗人，两家人算是门当户对。赵氏略有姿色，身材高挑，是个外向人，平日里就爱张家长李家短的，四处招惹是非。她整天不是油头粉面，就是描眉打鬓。每日里花枝招展，游手好闲，不问家事。可是郭连元心疼媳妇，对她总是百依百顺。但是赵氏嫌弃郭连元窝囊，不懂风月，且身体又不好，每日里对他总是恶言恶语。赵氏性格泼辣，经常和一些男性邻居打情骂俏，招猫逗狗。更跟隔壁邻居朱昌义说说笑笑，视丈夫为空气。朱昌义是汉人，以杀猪为生，是个屠夫。他有一身精壮的肌肉，健硕的体格，长得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平日里爱打架斗狠，没人敢惹。平时他就瞧不起郭连元，言语之间很是轻慢，郭连元心里很是忌惮。虽然心中不快，但畏惧朱昌义的武力，只得约束妻子，严禁两人说笑来往。“篱笆扎不紧，野狗自然来。”郭连元私底下规劝老婆不要四处张扬，遵守妇道。赵氏根本就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郭连元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采买都由赵氏来做。这天赵氏又到朱昌义的肉铺里去买肉，见四下无人，两人就开始四目相对，互相调笑。朱屠户问:“你家的窝囊废，怂蔫奸怎么样了？”赵氏说:“你管他怎地？看你这一身的横肉，也恐怕是银样镴枪头呢？”朱屠户说:“你不试，你怎么知道？”赵氏说:“你别不要脸了，想歪了心思啦？快点给我拿一块五花肉，肥一点的，我回家还要让我家丈夫去做呢。”朱屠户说:“好嘞，你如果跟我好，对我有意思，我今天就把这块肉白给你，不要钱。”说着乜斜着眼看赵氏。赵氏涨红了脸骂道:“你想得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称好了没有？多少钱？”朱屠户说:“你这二斤猪肉就给我20文钱吧。”赵氏从荷包里往外掏钱，数了20个铜钱，递到朱屠户手上。朱屠户一把攥住赵氏的手说:“好一双细嫩的小手，什么时候能跟我同床共枕，我给你铺床叠被，倒尿盆。”赵氏说:“快松手，让人看见。你若有心勾引我，你自己想办法，让我满意我才跟你好呢。”自此，朱屠户就像着了魔，每天都眼巴巴的盼着赵氏过来买肉，两个人好在一起说笑。这天郭连元对赵氏说:“夜里做了个梦，比较吓人，身体老好不利索，想去寺庙里烧香，许愿。”赵氏一听赶忙说:“呦，你赶紧去吧，烧烧香，兴许病就好了呢？不过既然烧香，你要心诚，得自己去买香烛纸蜡，供奉祭品，我就不能帮你买啦”。郭连元一听有道理，就说:“好，就不劳烦娘子了，这些我自己去准备。”说完，从家中柜子里拿出了银两，带上褡裢就出了家门。赵氏一看丈夫出了家门，马上到了肉铺，朱屠户一看赵氏就说:“好几天没过来买肉啦，怪想你的。”赵氏说:“我家丈夫要去寺庙烧香许愿，今天去买烧香用的祭品去了。”说完就走，朱屠户此时色令智昏，也顾不上卖肉，收拾好铺子，关上门，回家先洗澡，换了身新衣服，就偷偷摸摸的到赵氏家里来了。进了屋，朱屠户就迫不及待的求欢，赵氏说:“你急什么啊？祭品买齐了，需要半天时间，今天又是十五，他去了就得一天时间，我跟他说了，让他午饭去外面吃，他回不来。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去你家里比较安全。”朱屠户一听，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回屋，你马上来。”说着朱屠户就回了家。赵氏这时在家里也洗澡更衣，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裙，带着针线笸箩来到了朱屠户的家里。朱屠户是个外乡人，父母，妻子都在老家，这里就他一个人，平时卖肉时对街坊邻居还算是童叟无欺。所以街坊邻居远近买主对他的买卖还算是照顾。朱屠户一看赵氏进得屋来，赶紧关窗闭户，到得床上不管不顾，两人真是“棋逢对手、难解难分”。欢娱了多半日，赵氏整理云鬓，重匀粉面，整理好衣服，手里拿着针线笸箩走出房门。“无巧不成书”对门的李婶看见赵氏手捧着针线笸箩从朱屠户屋里出来，不怀好意地说:“呦，郭家大娘子真是心善，给朱师傅缝衣服去啦？”赵氏说:“哎，李婶啊，今儿买肉时，看见朱师傅的衣服破了，他身边又没有浆洗缝补之人，都是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就勉为其难，给他缝补一下呗！”邻居在一起住久了，谁家人品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呢。平日里赵氏对郭连元恶言恶语的，大家都听得到。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都暗地里替郭连元这么个老实人惋惜。自从朱屠户和赵氏勾搭上后，赵氏是巴不得郭连元天天不在家，把郭连元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为了达到长期姘居的目的，他们二人密谋，把郭连元杀死后，埋到乱坟岗子，人不知鬼不觉，他们两人再远走高飞。这天郭连元去药铺看病抓药，赵氏飞快的跑到肉铺和朱屠户商量计策，订好了在子夜时分，夜深人静时，朱屠户到赵氏家中来实施杀人计划。这天郭连元到家里，跟妻子说:“大夫让我吃七七四十九天的药，吃药期间不能同房，饮食一定要清淡，最好不要有荤腥。赵氏说:“好，我记住了。”到了晚上赵氏故意把菜做的口重有点咸，郭连元一看菜咸吃不下，气的索性不吃了。就把早上的汤药又热了热，吃了药合衣上床睡觉去了。赵氏菜吃的多了一些，晚上觉得口渴，多喝了一些水。看看天色不早，就想着赶紧休息。赵氏把锅碗瓢盆收拾好了，又洗了澡，这才脱衣上床。平时郭连元都是在床外边睡觉，因为晚上没有吃饭，一生气合衣睡到了床的里边，赵氏也不理他，门也不插，倒头就睡了。到了夜里，朱屠户手握凶器闯入了他们的房间，行动迅速，直接将床边的赵氏砍死。砍杀声将郭连元惊醒，他连声喝问赵氏:“黑天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朱屠户一听声音，知道杀错人啦。接连一刀又把郭连元杀死了。第二天清早，李婶的丈夫赌钱输啦，那些赌友不干，非到他们家拿钱，李婶家里本就没有隔夜粮，所以只能向周围的人借债，周围谁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只有郭连元的家境好一些，所以李婶带着那些赌友们，来到了对门郭连元家。李婶啪啪啪的拍门，可是屋里没人应答，李婶觉得不对劲，就跟那些赌友说:“你们帮个忙，使把劲，把他家门打开。”那些赌友为了拿到钱，就开始撞门，不大一会功夫，门开了，李婶往屋里一看大声叫起来:“不好啦，地上有好多血，吓死我啦”。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起不来了。有胆大的赌徒，走到屋里一看，两具尸体早已凉透。众人赶紧报官。人命关天，况且是两人被杀，当地的县令迅速勘察现场，并派捕快彻查此案。县令很快了解到，郭连元被杀三天前，曾向邻村的一个兵丁要过债，在讨债的过程中两人还发生过口角。于是，县令将这个兵丁当作了主要嫌疑人，对他展开了细致的调查。经过调查发现此人行事向来蛮横无理，非嫖即赌，周边村子里的人见了他都是能躲就躲。郭连元平时跟他就是半熟脸，也就是点头的交情。不了解他，看他是个兵丁，他借钱也就借给他了。要不是为了要债也不会和他接触。而且，郭连元的家人也都认为这个兵丁就是杀人凶手。县令据此断案，料定兵丁就是凶手，于是，令人抓捕了这个兵丁。但是，兵丁被押到堂上后拒不认罪，县令认为他是在抵赖，便命衙役严刑拷打。兵丁经受不住，很快便认罪。与此同时，捕快在兵丁的家中搜到了一把带血的刀刃，这更加证实了县令的猜想。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当堂判了兵丁死罪，将此案了结。在行刑之前，省里派来了一个督察来到方正县核查案件。县令认为“兵丁凶杀案”铁证如山，于是，放心地将案件交给督察审核。殊不知，督察看了看死者尸体和兵丁的供状，又仔细检查了凶器，认为此案必有隐情。看到县令不悦，督察不慌不慌地说出了此案的两大疑点： 一、兵丁虽为人凶恶，但和被害人只是因为债务关系发生过争吵。即使他心怀不忿，也没有必要连杀两人。二、死者尸体上致命伤口的长度不过官尺五分多点，而从兵丁家中搜出的刀是一把砍柴刀。砍柴刀刀阔口钝，如果作为凶器，砍出的伤口肯定要大得多。县令听了之后感觉有些道理，于是，便唤来郭连元的家人，让督察重新调查此案。督察先问郭连元的家人，郭连元生前可有仇人。家人们说郭连元性格软弱，除了那个兵丁之外，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督察再问他的妻子如何，家人们面露难色，但还是说出了赵氏和隔壁邻居朱屠户的丑事。督察听后点点头，决定把朱屠户作为突破口。朱屠户被押到堂上，看到正襟危坐的县令和督察，直吓得是冷汗直冒。督察对他严加审讯，朱某死活不说，一问三不知。动用了大刑后扛了一会便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朱屠户和赵氏暗中来往了很久，二人早就想杀死郭连元，不当露水鸳鸯做长久夫妻。蓄谋已久的他们打算趁机杀死郭连元。赵氏和朱屠户他们买好了不渗水的油纸铺在枕下，就是为了用油纸裹上尸体不留痕迹。赵氏跟朱屠户说好她睡在床里面，郭连元睡在床外面。但赵氏吃了咸的菜口渴，晚上起夜，没有跟郭连元交换睡觉的位置。黑暗之中不见五指，手起刀落之下竟然误杀了赵氏。朱某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他见杀错了人，又怕惊醒郭连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杀两人。之后，他便迅速逃回了家，准备收拾家当远走他乡。可命案发生后，县令抓住兵丁不放，而对朱屠户却不闻不问。见状，提心吊胆的朱屠户长出了一口气。看到兵丁的判决书后，他更是心安理得地继续杀猪，以为自己可以洗脱嫌疑了。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督察凭借自己超凡的洞察力，成功地抓获了真正的凶手，洗刷了兵丁的冤屈。事后，县令问督察为何断定朱屠户是真正的凶手。督察笑着回答道：“我接触了很多涉及屠夫的案件，对屠刀的尺寸十分熟悉。看了死者的伤口，就一下想到了屠刀，进而想到了屠夫。因此，当郭连元的家人说了赵氏和屠夫一事时，我就感觉这个屠夫有些问题。”可见，在古代的破案条件下，仅凭一个伤口就能得出如此准确的判断，着实令人惊叹。可俗话说，事事留心皆学问，督察神断，固然有其过人的智慧在内，但与他对以往案件的留心观察是分不开的。其实，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疑案还是悬案，相关人员肯定会找到线索，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因为，只要做过的事，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作者简介：网名，无畏，本名，施静云，北京市东城区人，爱好文学、写作，现为多家刊物的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