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沙苑传奇（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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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简介
在水草丰美的沙苑，小秀才王若愚拜莫愁的父亲李真人学医。长期的耳鬓厮磨使莫愁深深地爱上了王若愚。可在这个时候，因为京城发生叛乱，宰相的女儿黄紫霞被生养在沙苑的战马驮到了沙苑，恰好被王若愚和莫愁救起，被李真人用沙苑子丹药治愈。几个月后，王若愚深深地爱上了黄紫霞。叛乱平定后，黄紫霞被宰相找了回去。此后，围绕着神奇的沙苑子，便上演了一曲曲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有关爱情、官场争斗的生死恩仇故事。
作者简介：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自由撰稿人。擅长各类文体写作。曾获国家级及省级奖励多次。
第三十三章、苏家因婚约逼耀宗迎娶 吴用为嫁祸再向菊荷提亲
按照村俗，村子里不论哪家有了红白喜事，村邻都要前去帮忙的。在王若愚停灵送葬的那两天里，刘耀宗显得非常积极。他完全放下了以往的傲气和县太爷的官气，不辞劳苦地穿梭在帮忙的邻里中间。虽然管事的李真人只安排他呆在礼房里象征性地待客，但他还是有意无意地寻找一些具体的事情干干。一会儿帮这个写写字，一会儿帮那个记记账，拿拿东西，显得分外忙碌。不过，在忙碌的过程中，他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菊荷的身上。
菊荷本来就很圣洁，但穿了孝服的菊荷就更加庄严了。那根本就不是人间的凡人，而是从天庭下凡而来的菩萨。
刘耀宗在忙碌的同时，也在不停地计划着把菊荷娶回家的办法。他设想了几百条方案，每一条方案也都设计了不同的实施办法。他甚至都设计了强抢菊荷的办法，并有了善后的预案。他暗暗观察着菊荷以及秀才娘子看见自己的表情和态度。他从菊荷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但也从秀才娘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他对自己的方案有了更加强大的信心。
王若愚的葬礼结束已经七天了。在这七天里，刘耀宗窝在家里，坐在炭火前，一边抽着水烟一边仔细权衡着各种办法的优劣，直到第七天晚上，他才从中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那晚，他终于睡了一个甜美的觉，直到第二天早晨被屋檐下、院子里唧唧喳喳欢叫着的麻雀从梦中唤出来后才醒来。那是他这几个月来睡得最香、最美的一觉。
刘耀宗睁开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悠然地穿好衣服，趿拉着鞋，打开了房门，望着对面房顶上的一只嘎嘎嘎乱叫的乌鸦失神。这可是不好的兆头啊。“呜失！呜失！”，他地挥着手臂驱赶着乌鸦。可那只乌鸦却不管不顾地依然聒嘈着周围的人们。
刘旺财夫妇早已经起床了。刘旺财咳嗽的声音穿过耳房，钻进了刘耀宗的耳朵。他忙转身进了房子，洗了把脸，穿好棉袍子、狐皮褂子、狼皮帽子，穿过耳房给刘旺财夫妇请安去了。很快，他就又转了回来。一到自己的房子门口，他就高喊道：“老张！老张！”
老张在院子外面应声道：“来了。”
刘耀宗回到房间里，给自己烫了一壶茶，端起水烟，坐在火盆前呼噜噜吸了起来。还没等一锅烟抽完，管家老张就跑了进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刘耀宗安排事情。
刘耀宗徐徐张开嘴，很享受地对着虚空吐出淡蓝的烟雾，看着烟雾在空中聚集成变幻多端的形状，然后缓缓飘散，这才轻轻地提起烟锅杆，吸了一口气，对着烟锅嘴使劲一吹，一小团黑色的烟灰便噗地一声画着一条美丽的弧线飞到了老张身旁的地下。他这才放下水烟壶，又端起小巧的泥腥茶壶，嘴对着嘴，滋噜地吸了一口茶，咽下。然后一手把着壶把，一手托着壶底，望着管家老张道：“老张，你今天给咱到……”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粗豪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刘老爷在家吗？”随着来人的喊声，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走进了房间。
刘耀宗的脸色陡地暗了下来。他厌恶地把茶壶放在了一边的案子上。
脚步声到了门口。
老张望了一眼刘耀宗，快步走到门口，掀起帘子，放来人进来。
来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靛蓝棉布长袍，狗皮马褂，带着毡帽，长着圈脸胡须，高大威猛。正是刘耀宗爹爹刘旺财生意上的朋友。为人仗义豪爽，在江湖上很有威望。当年，正是由他做媒，把西王寨最富裕的苏家的大小姐和刘耀宗结为连理的。
虽然刘耀宗对苏家大小姐有厌弃之意，但对来人还是不敢不敬的。来人一进门，他就赶忙站起身，恭敬地对着来人作揖道：“茂民叔，请上座。”
苏茂民没有急着落座，而是恭敬地回了一个揖，道：“听说刘老爷近期要去富州上任，我特意前来恭贺并送行的。”
刘耀宗尴尬地笑着道：“不敢！不敢！叔，请坐。”
苏茂民这才撩了一下袍脚，坐在了刘耀宗的右手。
老张赶紧上前斟了一杯茶，给苏茂民敬上。
苏茂民接过茶杯，顺手放在案子上，对着刘耀宗道：“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启程啊？到时候好为大人送行。”
刘耀宗双手捧着水烟壶和纸媒，恭敬地递给苏茂民，道：“朝廷要求最迟在腊月十五动身，除夕必须赶到县衙。”
苏茂民接过水烟和纸媒，捻了一撮纸烟，揉进烟锅里。道：“敢问大人，去富州任上时是否要带苏家大小姐？按理，你们也该成亲了。”说完，苏茂民就吹燃纸媒，把火苗对着烟锅，呼噜噜吸了起来。他轻轻地晃了晃纸媒，灭了火，长长地吐出含在口里的烟雾，然后，娴熟地半提起烟锅杆，口对着烟嘴猛地一吹，带着红光的褐色烟灰，便飞了出去。
刘耀宗尴尬地笑了，道：“因为朝廷诏令来得急，行程又催得紧，没时间准备。这次去就不带她了。等到那边一切都办妥了，再接她去。”
苏茂民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看不是吧？我听说你正在托吴县令给你向王若愚的姐姐王菊荷提亲啊。我可要提醒贤侄，苏家大小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可不要弄巧成拙啊。我这可是为贤侄你好啊。这几天她在家里老发脾气，摔东西呢。”
刘耀宗的脸阴了下来，脸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着。他冷冷地道：“谢谢茂民叔的关心。老张，你给红琴说一下，让她做几个菜，我要和我茂民叔喝壶酒。”
苏茂民放下水烟，忙道：“贤侄，酒菜就不用准备了。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刘耀宗“恩”了一声，道：“也好。那就不送了。随后那一天，我专门在沙苑城请我叔喝酒。”
苏茂民赶忙站起身，对着刘耀宗做了个揖。
刘耀宗这才不情愿地站起身，也还了个揖，目送着苏茂民在管家老张的陪同下出了房门。
王若愚被葬埋之后，王菊霞和儿子苏青云就没有回去，一直在娘家陪着秀才娘子和妹妹菊荷。一应上坟烧纸祭奠的事情就都由王青云作为孝子来实施。在这些天里，莫愁和莫愁娘只要有空，就会来王若愚家陪秀才娘子她们一起说说话。这些天里，她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菊荷和秀才娘子今后的生活。不论怎么说，这个家都必须有个男人。起先，她们商量着给菊荷招个女婿入赘家里，继承家产，维系王家的血脉。可是，王菊荷死活都不同意。因为，只有那些家庭困难，或者自身有缺陷的男人才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那些优秀的男人没有一个愿意给他人做儿子的。王菊荷要嫁的男人必须是世间最优秀的男人。这个提议也遭到了秀才娘子的否定。在她的心目中，刘耀宗已经是菊荷女婿的不二人选了。既然王若愚早早地去了，靠不住了，那就得让女儿菊荷嫁个能给王家带来荣耀的男人。而刘耀宗就是最佳的人选，何况，他对菊荷早有青睐。但菊荷即使嫁给了刘耀宗，也不能为王家传宗接代啊。于是，秀才娘子便打起了苏青云的注意。
早饭后，秀才娘子、菊霞、莫愁娘和莫愁都坐在秀才娘子的热炕上回忆着王若愚的种种事迹。
秀才娘子望着菊霞道：“霞，青云去哪里了？”
菊霞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青云在家的时候很不喜欢到地里去，只要一放学就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家里，读书写字。可在娘这里，整天浪在外面不着家。刚才一吃完饭，他就给我说要去吊庄找他老李伯逮兔子去。还没等我同意，他就跑了。”
莫愁娘感概地道：“这孩子，可能前世就跟老李有缘。我看，要不就把青云留在这里，过继给他舅做儿子，好给王家传宗接代继承王家的家业。”
莫愁也随着道：“这是个好主意。既然菊荷不愿意招人，还不如把青云过继给若愚哥做儿子。再说，娘也年纪大了，身边也得有个男人。不然等到菊荷嫁了人，剩了娘一个人，多孤单啊。”
秀才娘子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她专注地望着菊霞，就等菊霞回话了。
菊霞打心眼里也愿意让青云继承王家的家业。青云的爹爹只是个小秀才，家里仅有薄田十亩，生活也很拮据，仅仅能够达到温饱。如果青云能够继承王家的香火，那么，家里的日子相比较而言就好多了。但她没有立马答应，她怕娘和莫愁她们说自己看上了王家的财产才同意青云过继给弟弟若愚的。于是，就字斟句酌地道：“这是件大事，我做不了主。等哪天他爹来接我们娘俩的时候，让他爹来决定也不迟。”
这时，大门的门环有节奏地叩击了门板三次。停了一会儿，又叩击了三次。
秀才娘子她们都屏住呼吸，聆听起来。等到确认是自家的门环在被叩击的时候，秀才娘子才向外喊道：“谁？”
“我。”一个稳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道。
“门开着呢。进来吧。”沙苑人很实诚，虽然还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秀才娘子还是热情地道。
“你们坐。我去客房陪陪客人。”秀才娘子下了炕，穿上外罩、鞋子向外走去。
来人正是沙苑监的监令吴用。他的身后紧跟着师爷和抬着两副礼盒的衙役。
秀才娘子有些激动地双手揉着上衣下摆道：“老爷请。”
吴监令也回礼道：“夫人请。”
秀才娘子站在八仙桌前，看着吴用坐下了，自己才斟了茶，给县令敬上，然后才自己坐了下来。
师爷指挥着衙役把礼盒放在客房，就带着衙役悄然退了出去。
秀才娘子望了一眼礼盒，明知故问地道：“老爷这是……？”
吴用笑着道：“夫人，按理说在若愚先生仙逝之后短短七八天时间内我是不该来为刘耀宗刘大人向夫人提亲的。可是，刘大人在七天后就必须奉旨上任去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他就委托卑职再来见夫人一面，还望夫人允准将令女菊荷嫁给刘大人做夫人。”
秀才娘子想了想，道：“虽然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毕竟以后的日子还要孩子们自己过。你看，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让我今天给菊荷说说。本来，我应该派人前去衙门给你说说孩子的意见，但你知道，我家现在也没有男人，那就委屈师爷今后晌来我家一趟，我好告诉他我和孩子商量的结果。不知道老爷意下如何？”
吴用笑着道：“好！那就让师爷今后晌来听取消息。但不管令女是否同意这门亲事，就凭着我给令女做媒这件事，我也会把你家的事情当作我自己的事情办理的。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就请开口，我一定会尽力效劳的。”
秀才娘子激动地道：“那就多谢老爷了。”
吴用站起身，道：“你看，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我告辞了。”
秀才娘子也忙站起身，道：“那您慢走。一会儿我就征询孩子的意见。”
吴用提了一下袍脚，抬腿向外走去。
秀才娘子目送吴用离去，直到门口。这才堆着满脸笑容，走进了菊荷的房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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