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19)【长篇连载】

十二、继续还是放弃?(2)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拾玖

(图片来自网络)

李芳的房间虽然很简陋但却很雅洁。卡通塑料折叠式衣柜放在墙角。衣柜旁就是一个气垫大沙发。沙发对面的窗下放着她的闺床,一方粉红色的蚊帐罩在上面。透过蚊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冬生送给她的那个大布娃娃靠在床里面的墙角里。床对面是一张小小的书桌,书桌上有一架精致的小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衣柜对面的墙上挂着她的艺术照片,她架着墨镜,戴着宽沿灰色凉帽,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光脚站在海边,双手交叉自然低放在小肚子上。淡雅,自然,高贵,如同电影明星。

见冬生在认真地看着这幅照片,李芳走到跟前道:“这是我大二暑假时去青岛旅游时照的。那天天很热。”

李芳给冬生取出一本相册,叫冬生和她坐并排在沙发上翻看。

冬生刚刚坐到她的身边,李芳的母亲就叫了。“芳芳,和你爸给你打针去。再迟了,人家医生就回家了。”

李芳明显有点不情愿,嘟着嘴道:“人家又没有病,打什么针。我不去。”

李芳的父亲道:“叫你打你就打。没有病叫你打针干啥!大人还是为你瞎的?”

李芳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冬生也随着来到了客厅里。

李芳随着父亲走了。走前,很痛苦地望了冬生一眼。

李芳走后,李芳的母亲道:“冬生,咱俩到外面转转。”

冬生随着李芳母亲来到了邮电局家属院外面的一个小公园里,沿着公园里曲曲弯弯的穿行在高大女真树组成的甬道里慢慢地散着步。

李芳母亲问:“ 你家里都有谁啊?”

冬生道:“我父母、弟弟、弟媳和侄儿。”

“你父母身体还好吧?”

“嗯。都很好。”

“你爸爸在村里种地?”

“嗯。”

“你爸你妈真不容易啊。”

李芳母亲继续问道:“李芳中午是在哪里做的头发?”

“就在马路对面的一家美发厅里。”

“花了多少钱?”

“二十块钱。”

“这女子,就不知道节省。那天和我逛街,看上了一件白衬衫,非要我给她买不可。一问价,一百多。我说买件便宜的吧。她就是不行。”

是啊。一百多元就是冬生一个多月的工资。如果这么花的话,那今后的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了。冬生没有说话。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好一段路,冬生终于忍不住道:“阿姨。你们给李芳打什么针?”

“就是医生开的镇定剂。”

“那就是精神类药了?”

“嗯。自从从监狱回来后,她老是不说话,抑郁地很厉害。我们就去精神病院看了。他们开了精神类药。谁知道现在还越来越厉害了。”李芳母亲很痛苦地道。

“我看今天她的精神很好的。我怕她的精神萎靡是针打的。因为精神类药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也担心是这样。所以,我和她爸爸商量了一下,想去北京找专家给她看看。”

“我看你们也不要去北京了。从现在开始就把药停了,不要再给她打针了。她得的是心病,要从心理上进行诱导。”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爸就是不听。你知道,我家就她一个女儿,他爸很爱她的。”

“我能看得来。”

“自从她从监狱回来后,老不出门,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问她,究竟她在怕着什么?”

“我问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就是看见街上的男青年,尤其是推寸头的胖男青年她就怕的要命。她还说,她怕她同学的哥哥报复她,打她。”

“为什么?”

“她说,在她去监狱上班前,她和同学去公园玩,遇到了一位推寸头的胖男青年。那个男青年看着她淫邪地道:'妹子,靓得很嘛。今晚陪陪哥哥咋向?’她当时就骂了一句:'你没有撒泡尿看看,你是什么东西。’那个男青年看看四周,有许多游人,就恶狠狠地道:'你小心着,那天没有人的时侯我非毁了你的脸蛋不可。’随后就走了。那个男的走后,她同学说,那个男的是她们另一个同学的哥哥,刚从监狱回来。在去监狱前,她虽然也说过害怕那个男的的报复,但还不至于不敢出门。自从这次回来后,她就严重了,很自闭。”

冬生想了想道:“阿姨,我有办法叫她勇敢地面对生活和外人。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把精神类的针停了,不要再给她用了。我怕时间长了,没有精神病都要被打下精神病了。”

李芳的母亲欣慰地道:“我就说为什么李芳对你那么痴情,我现在才知道了原因。李芳的身体好了,我就给你们办婚事。那你说你用什么办法帮她恢复自信?”

冬生想了想,道:“这个办法现在还不能给你说。说了就不灵了。不过我给你保证,我一定会让她重新树立起自信和面对外界的勇气的。不过,前提就是你们要停止给她用药。”

李芳母亲高兴地道:“行。我听你的。只要能让李芳尽快健康起来,你怎么做我都支持。”

他们回到家里时,李芳、李芳爸以及李芳的哥哥都回到了家里。李芳的哥哥看见冬生,主动从矮凳上站起来和冬生握了一下手,虽然态度冷冷地。

李芳看见冬生很高兴。她不容冬生坐下,就从冰箱里取出两瓶汽水,递给冬生一瓶,拉了冬生走了出去。

“芳芳,不要转得太久了。七点吃晚饭。”他们关上了门,都走出了几步,还听见李芳妈妈在喊。

李芳俏皮地笑了。她笑起来是那么地美艳,那么地娇羞,就像雨后的荷花。

李芳拉着冬生来到他们小区旁边的绿地里。他们在树荫深处找了一把连椅坐了下来。

李芳突然吻了一下冬生的面颊,然后就拉着冬生的手,把头伏在了冬生的怀里。

冬生在李芳吻他的时候,吃惊地望了望了四周散步的人,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举止,就大胆地抚摸了几下李芳柔顺的头发,又凑近李芳的头闻了闻她头发上的幽香。在闻头上香味的时候,他瞟了一下周围的人流,然后才在李芳雪白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口。一吻完便赶紧抬起头来。

李芳幸福地接受了冬生的吻,她的脸颊微微浮起了淡淡的红雾。她把头向冬生怀里再挪了挪,闭上眼睛静听着冬生强有力的心跳。

冬生的左手扶着李芳的头顶,右手轻抚着李芳柔顺的头发,眼睛望着绿荫外的人流,在想着怎么给李芳说明天的事情。

良久,冬生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李芳,道:“李芳,你什么时候上班?”

李芳把脸侧过来,望着冬生道:“八月二十三日。”

“不是九月一日开学吗?”

“提前去准备。学生九月一日去。”

“中午,伯父带你去打针,打的是精神类药?”

“嗯。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完全没有事了,可他们就是不信。”

“我听伯母说,你整天不出房子,很怕见人?”

李芳又把头埋进了冬生的怀里,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这是为什么。”

李芳又把脸侧过来,温柔地望定冬生的脸。

“你这不是精神病,而是一种心理障碍。你必须想办法克服自己心里的恐惧。只要过了这个关口,你就能坦然地面对外界的一切了。不然的话,你连班都会上不成的。更不用说你要天天打针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李芳很安心地又把头舒服地埋进了冬生的怀里。

“我听你妈说,你很害怕你同学的哥哥?”

李芳紧紧地向冬生的怀里靠了靠,而且有些哆嗦。

冬生拍了拍她的背,道:“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还记得在监狱你见过的那个犯人吗?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他不是那个逃犯吗?”李芳把脸侧过来,望着冬生道。

“不是。他只是支队机关大灶做饭的犯人。是你把他想象成了那个逃犯。”

“是吗?”李芳坐了起来,轻松地看着冬生。

“其实,你同学的哥哥虽然在监狱改造过,但也已经改好了。他不会因为你骂他就会报复你的。不要说你是他妹妹的同学,就是一个生人他也不会的。因为他不想第二次进监狱。”

“虽然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但就是还是有点怕。”她拉着冬生的手,无力地把头埋进了冬生的怀里。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明天早上,咱们去一下她们家。你带点礼物,当面给她哥哥道个歉。过了这个坎儿你就会好起来的。”

李芳犹豫了一会儿,道:“嗯。我听你的。不过,到时候你要陪着我。”

冬生微笑着道:“嗯。那还用说?”

李芳幸福地靠在了冬生的胸前。

冬生感觉着李芳温热柔软的身躯,看着李芳秀美的头发,真想好好地吻吻她,可是,看着树荫外隐隐约约的人流,他毅然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外面散步的人渐渐少了。冬生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就拍了拍李芳的后背,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伯母还等咱们吃饭呢。”

李芳娇气地道:“我不想回去。还是在这里好。我什么都不怕。”

冬生正要劝说李芳回家,李芳的父亲找来了。

“芳芳,芳芳,你在哪里?”李芳父亲的声音渐渐近了。

李芳无奈地站了起来,拉着冬生走出了树荫。

第二天早上,冬生和李芳简单地吃了点早点,就去了李芳她同学家。

李芳她同学家离她家不远,他们走着聊着转过几个街道就来到了一处树荫浓郁的小巷子里。

冬生在巷子外面的一个小卖部里买了一把香蕉。

李芳接过香蕉,道:“你不上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芳提着香蕉上去了。

冬生在巷子里转悠着,不时望望楼上面,倾耳听听楼上的动静。在冬生的耳朵里除了树上小鸟的叫声和巷子外汽车的喇叭声就是一片寂静。

冬生不时地看着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李芳下来。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就在冬生胡思乱想的时候李芳下来了。

李芳的腰身明显挺直了,看起来比刚才上去时高了许多。显得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亭亭玉立,美丽非凡,宛若仙女。再加上满脸自信的微笑,简直就和刚才的形象判若两人。

冬生呆呆地望着李芳从楼门口飘然而来,心在突突突地乱跳着。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羞愧地差点要转身逃去。

李芳走到了跟前。

冬生望定李芳。刚才还是平视着的李芳现在怎么需要仰视了?他这才发现李芳比自己足足高出了一个拳头。

冬生苦笑着问道:“见了人了?”

李芳笑道:“见了。就像你说的,他没有报复的意思。我给他说向他道歉。他惊奇地问我道什么歉?我告诉了他那天的事情。他说早就忘了。谁还记那些小事。还要我没有事时去他家玩。”

李芳说着话,就习惯性地拉住冬生的手。

冬生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知道,他和李芳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辈子注定不会走到一起了。

冬生和李芳相伴着步行回到李芳家的小区。这一路上,冬生再没有了来时的轻松与快乐。那是责任、爱情的快乐,那是道义的快乐。可回来时,却是现实的压抑和距离的痛苦。

李芳敲了敲门。

李芳母亲打开门。当她看到女儿自信快乐的表情时,高兴地看着冬生笑了。她等冬生他们进了门,忙从冰箱里取出果汁,给冬生倒了一杯。笑吟吟地道:“今天中午咱们不做饭了,到外面吃点。咱们好久都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

冬生把果汁放到餐桌上,道:“阿姨,你们去吧,我不吃了。我得回去了。我只请了一周假。我还想回家看看我父母。”

李芳也很惋惜地道:“吃了再走吧。”

冬生下定了决心。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在她家呆下去了。“不了。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李芳母亲失望地道:“你看。这。那只好等到你下次来时咱们再好好聚餐了。”

李芳母亲对着李芳道:“芳芳,那你把冬生送送。”

李芳不舍地陪着冬生来到小区门口。

冬生停下脚步,看着李芳的脚道:“你回去吧。我走了。”

李芳不舍地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冬生道:“看情况吧。”

李芳猛地抱住冬生的头,在他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冬生等李芳放开了他的时候,望了李芳一眼,就毅然转身离去。

李芳望着渐渐远去的冬生,泪流满面。直到看不见冬生的时候才转身回了家。

李芳对冬生的衣着和生活习惯虽然有些微词和腹诽,但总的来说在感情上对冬生还是很依恋的。也许这不是爱,只是感激和依恋,但还是稍稍抚平了冬生心里产生的巨大的落差。当冬生离开了李芳,离开了汉中,尤其是在时间和距离不断增大的时候,冬生心里的那种落差才相应地减少了许多。那种想离开李芳的决心也就越来越淡了。李芳的温情与美丽不断地在他的心里膨胀着,很快就挤满了他的心室。他不觉又幻想起了和李芳的婚姻大事。他真后悔当时对李芳的决绝。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纯文学微信公众号平台“秦岭书院”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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