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忠厚‖窗销子提前动了（一个老警察的刑侦日志） / 开普饭

（一）

八十年代的一个冬天，风冷飕飕的，好多人冻的缩起了脖子。

M市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电话铃声急切地响起，接到王屋镇派出所报称:该辖区新红大队妇女白素素咋晚突然死亡，家属怀疑是他杀，请求派员查处。接报后，刑警队长晨子向局长汇报后，立即带领两位同志赶赴发案地，同提前到达并保护现场的几位派出所同志，一同展开了紧张而有条不紊的侦破工作。

（二）

发案现场位于新红大队一小队，自然村落正中央。四间土木结构房，座北向南而建，房屋南北各一间小房，中间为二间堂屋。在南侧小房内，有一紧靠南北界墙的土坑，坑长2.6米，宽2米，坑西头放有红色木箱二个。死者头东脚西昂面朝上，安放床上。

尸体勘查发现项部有明显扼颈痕迹。

勘察完毕，出来时，看到人们叽叽喳喳在议论着，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惊慌之中。

（三）

围绕白素素死亡，民警进行了认真调查。

调查所得:死者及其父母为人忠厚老实，与周围群众，从未发生不睦，经济往来清楚，从不贪占他人便宜。死者勤劳善良，与他人无冤无仇，作风正派，因仇因财因奸情被杀害的可能性很小。整个调查，集中到一点，就是这两年，其丈夫贺有才，另有新欢，嫌弃糟糠之妻，闹火离婚，死者不从，有重大杀人嫌疑。

死亡原因初步判断为他杀，等待法医解剖后再作定论。

（四）

经传唤嫌疑人贺有才审查，首先对其做了全身搜查，防止其携带利刃，发生不测。检查中发现贺有才右手拇指内侧甲沟处有一明显咬痕，深达皮下组织。问其致伤原由，贺有才躲躲闪闪地谎称在出车牛槽沟换后轮时，不小心弄破的。侦查人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后边进行的对死者的解剖勘查，结论为死者是被他人扼颈杀害死亡，联系调查所得材料，进一步坚定了侦查员对贺有才的审查决心。

但是，事与愿为。一连几天，贺有才坚不吐实，反复说的只是自己编造的一段谎言。

事发的那天，他自己全天出车在外，晚上同食品公司的人，看完电视己经是晚上11点半，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被本单位同志叫起来，开车去牛槽沟拉木料，不具备作案时间，有人可证实，似乎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正在审查时，食品公司负责人来到发案地，也反复证明贺在发案当晚，是他们看着睡觉的，单位大门是上锁的。第二天早上又一同出车，拍着胸口，甚至用党性担保，贺有才不具备作案时间，不可能作案，并警告公安局，不要冤枉了好人。案情一下子陷入了艰难困境。

重证据，重事实，不轻信口供，是公安机关的办案传统。在调查获得和现场勘查获得的事实面前，侦查员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过。特别是在勘查中发现，犯罪嫌疑人是从南侧前缘翻窗入室作案的，而且窗子钢筋和窗子插销，被人为提前打开和弯曲过。这是一个小的细节，围绕着这个细节，知道了贺有才就是在发案前一周回过家，并待了一个整天。

刑侦人员一下子有了兴奋点。

对贺有才的审查持续到第三天的早上，贺利用侦查员看管的稍微不慎，偷偷拿上大立柜上针线栏内的剪刀，割颈自杀，被侦查员送至市医院缝合处理后，带回公安局继续审查。

在强大的法律政策攻势和说服教育下，贺有才与同案犯罪嫌疑人刘石头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五）

贺有才，年方四十有二，中等个，长吊脸，肤色较白，当过兵，在大溶炉里学的开车手艺。当年就是这点技术，使他在他在M市的食品公司开上一辆卡车。在物质还不十分充裕的年代，除固定薪水外，额外的油水，实在不少，从大山里向西安捎上农民的芋头，就是几十块钱，一天就挣到别人一个月的工资，谁能不看着眼红？

他家距市区约三十华里的白菜心的地方，土地平正且肥沃，家中有父母，妻子儿女。妻子白素素，中等身材，圆脸，浑身透着农村妇女的朴实与勤劳，把二位老人和孩子照顾的井井有条，四间土木结构的大瓦房，屋里屋外，门外场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赏心悦目。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地里辛苦劳作后，回家给父母孩子做饭洗衣服，属于典型的贤妻良母。

婚后，二人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令人羡慕嫉妒恨，周围乡当称赞不已！

几年后的一次行车，贺有才认识了市医院的临时护工小美。小美负责打扫卫生。中等个，白净脸，身材苗条周正，衣着大方得体，高中文化，谈吐中透露着对司机职业的崇拜。

认识后不久，小美坐他的车去西安游玩。先是酒后乱性，苟且在一起。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军分区西边的渠练上，二人对月盟誓，从此开始夫妻般的恩爱岁月。

一年后，尽管他们做掉了第一孩子，第二个又出生了。这一次，小美死活也要生下来。这下，难坏了贺有才。他只好厚着脸皮同结发妻提出离婚。婚姻关系破裂的理由又不成立，问题全在自己理亏，妻子死活不同意，父母对儿媳妇的孝顺所感动，同样死活不答应，甚至说出宁要儿媳妇和孙子，也不要他这陈世美儿子。无奈中的他，老鼠钻进风箱，两头受气。

婚，离不成，这边又死活不做人流，贺一下子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天，贺有才在兰州的街头，听贩子吹嘘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便立即购买回家。给鸡投食试验后，没有一点效力，吃后该毒药的公鸡依然活蹦乱跳，生命持征完美无缺，只好另做打算。

为达到目的，贺有才喊来了自己的铁哥们刘石头。让他出谋划策，帮助自己解决掉老婆白素素。

二人反复的看凶杀类电影和书籍，试图从里面找到钥匙。杀害白素素的前一周末，贺有才假惺惺的回了一趟家，同前妻恩爱如初，在白素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窗子钢筋和插销弄开，为实施现罪做好了准备。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按照约定，晚上12点半，贺有才翻越食品公司大门外出，神不知，鬼不觉，到出租房内叫上铁哥们刘石头。二人合骑一辆自行车，到达现场前，将自行车藏在公路边的玉米杆堆内。二人到了贺家后，贺入室作案，扼颈杀害白素素的过程中，右手拇指被白素素狠狠咬伤了。贺忍着疼痛，直到白手腿不动时，才从原来窗口翻窗外出，闭上窗户，门窗完好，造成白素素暴病身亡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