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华专栏：父爱，默默地流动

父爱，默默地流动
文/高丽华

这个秋雨绵绵的时刻
拥一衾暖被
把寒凉关在窗外
读内心的风景
遥想与父亲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心，又一次泊入
夜的渡口

那日，母亲用最平静的语气在电话里告诉我，父亲最近身体出了些问题。父亲口唇麻木，说话口齿不利。听了母亲的话，我的心还是一秒钟提到嗓子眼儿，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父亲很可能是脑梗塞或脑出血之类的问题。
        父亲退休后喜欢住在老家农村，但农村医疗条件差，就医也不方便，一直是我内心的牵挂。父亲是个性倔强的人，小病根本不放在眼里，抗一抗就过去了。不过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身体如铁一样结实，似乎从来都不会生病。就在生病的前几天76岁的父亲还下田地干农活 ，干重活。父亲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并且心灵手巧，家里的各种常用物件都是亲自动手去做，如农用的篮子、扫把；节日闪烁的彩灯；以致桌椅板凳都能做得有模有样。
        今天看来父亲是真的生病了，并且比较严重。我似乎从梦中惊醒——父亲老了，不再是我心中那个铁人。细想疾病本来对每个人来说都不遥远，就潜伏在人的身边。我却忙于工作生活，忽略了父母的健康。还天真地认为父母永远都是那么健康阳光，也没有给予多一些细致的关爱。             最终我还是说服父亲，要求他住院治疗，也好做个全面体检。父亲被安排在我们科室里，这样我便于照顾，可以边工作边陪侍生病的父亲。父亲的常规治疗就成了我分内之事，当我给父亲第一次输液时，却怎么也不忍下手。父亲一双大手，皮肤干燥粗糙，血管直直地在皮下清晰可见，还有那些干活留下未愈的伤口一同暴露在我的视野，不由的鼻子有点发酸。按理说这样的血管对我来说穿刺根本不成问题，可当拿起针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一针见血。父亲看见我有点犹豫便笑着给我缓解压力，说他第一次做我的病人是不会怕疼的，再则这次住院也是来检验我多年的工作。我被父亲逗笑了，说话间便给父亲轻松扎了针。
       尽管同事们非常照顾父亲，父亲还是有一天没吃上正点饭。我的工作琐碎繁忙，那天真的挤不出时间去给老人去买饭，父亲只好输液完毕自己去食堂。我知道那时食堂已经快下班，饭菜都已经凉了，我的内心充满歉意和自责。可父亲回来却笑呵呵的告诉我，饭菜还热着，并且适合他的口味。看着父亲满意的表情，我只好以微笑回应父亲。
       轮到我值夜班，常规工作一干就四五个小时，在我来来回回穿梭楼道的时候，总能看到父亲的身影。他有时认真地看各种宣传知识，有时在楼道散步，劝他也不肯回病房。其实，我明白他是在观察我的工作状态，以另一种形式陪伴我，默默地，生怕打扰我的工作，也不敢和我说更多的话语。
        病房非治疗时间，父亲无所事事，总是用看报纸，读书来打发时间。我休息时也总想多陪陪父亲，和他聊聊家乡的话题。后来发现父亲的床头竟然放着我们医院的好几期《院报》，看完也不舍的丢弃。我为了病房整洁，悄悄放在垃圾桶，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拣了回来。后来才留意，是因为院报上有我曾经发表的文章，父亲才留着，不舍得丢弃。
        父亲的病情在同事们精心照顾下一天天好转，我的心情也格外愉快，也不时和老人开个玩笑 。我说：“您只上过小学，能读懂莫言先生的小说吗？” 父亲却一本正经说：“我那是为了给你装脸面，怕别人小看了我家女儿！"看着父亲思维敏捷，口齿清楚，内心十分欢喜。父亲已经恢复了健康。
         父亲出院了，我抚摸着父亲粗大的手，送上弟弟的车，望着远去的车辆，似乎还滋生了小小的成就感。  那一次，父亲成为我的病人，而我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如今81岁的父亲还一直保持他快乐的生活状态，我依然能感受到父爱在默默地流动。

作者简介:高丽华，女，内蒙古凉城县人。现居山西大同，医务工作者。爱好诗歌、散文及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