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瓷器烧造的历史上,黑瓷也是一度被打入了冷宫的一个品种,青瓷、白瓷历来都不乏诗歌赞美,而黑瓷,直到宋代才迎来了那么一句“盏色贵青黑”。
我国在东汉时期就已经可以开始烧制黑釉瓷器,在两晋南北朝时期,德清窑开始尝试使用含铁量在6%-8%的紫金土原料来配置黑釉,此时所烧制出来的黑釉瓷器颜色黑如漆且光亮。由于时代的不同差异,在黑釉瓷器在其釉料选择上也有了区别,在东汉,东晋早期多为石灰釉,在唐代以后基本上大多是石灰碱釉。故此,判断黑釉瓷器可通过它属于石灰釉还是石灰碱釉来简单判断其大致的年代。
东晋 黑釉鸡首壶
在黑釉的品种上来讲,目前的黑釉瓷器可分为黑釉与花色黑釉两种,其中大家常见的油滴,兔毫,玳瑁,麻酱釉属于花色黑釉的种类。在东汉中晚阶段,黑釉瓷器正式出现在我国的历史上,此时的釉色多采用了深褐绿色和黑色,而且釉层厚度也不均匀,时不时就出现蜡泪痕,在瓷器的底凹处还会有很厚的釉层,此时的黑釉瓷器发展可以说还算不上成熟。历史发展到了东晋时期,以专门生产官窑的德清窑所烧制的黑釉瓷器的釉面滋润,光亮,色泽黑漆,完全可以与同时代的漆器质量相媲美。
黑釉是我国传统的单色釉品类,1959年屯溪市西郊西周墓中就出土了原始黑釉器。至东汉时期,浙江德清窑已经完全掌握了黑釉烧造技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出现了以建窑、吉州窑、怀仁窑等以专烧黑釉器而著名的窑口,并在黑釉的基础之上又创烧了兔毫、油滴、剪纸贴花等品种,这些品种均为御供品。宋代日本使臣亦曾得赐,成书于1511年的日本古籍《君台观左右帐记》曾记载:“建盏之无上神品,乃世上罕见之物,其地黑,有小而薄之星斑,围绕之玉白色晕,美如织锦,匹之物也”。可见其珍,在本次春拍瓷器专题中就包含了数件精品器,可供赏鉴。
黑釉线条纹罐
此罐圆唇,短颈而直,丰肩腹鼓下收,罐身似倭瓜,肩颈之间粘贴双耳。腹部装饰筋线如起棱,线条自然而有力,深具天然淳朴的气息,釉汁乌黑光亮,流釉自然,与浅黄色的胎体对比鲜明而愈显黑釉的浑朴质感,大方而庄重,彰显出一份不可言喻之美,在日本関西美術競賣株式会社 2016年东瀛集芳—瓷杂、文房专场中,lot 1687 黑釉线条罐及保利香港 2015 年夏季拍卖会,安思远旧藏古代瓷器专场,lot5018 淄博窑线条罐皆为类似器,可供参阅。
左图:《安思远旧藏古陶瓷选萃》
右图:大坂市立美术馆编《白と黒の竞演―中国 · 磁州窑系陶器の世界》,页 132
建窑黑釉效果的呈现取决于窑室气氛,窑温,窑位等诸多因素,非人力所能决断,因此制作难度极大。建窑研究的先驱,美国学者(1899-1960)于 1935 年第一次抵达水吉镇建窑址时就被当地大规模的窑业堆积所震撼。他在旅行日记中说道此处有大量碗的残片,因细微缺陷而被废弃的制品堆积如山,高达 20 余米。除去烧造难度以外,建窑严格的质量控制亦与其面向上流阶层的市场定位有关。北宋末年,关于茶盏的理论被在艺术上有高度造诣的徽宗皇帝(1082-1135)进一步发展。他在《茶录》一书中说道:“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取其焕发茶采色也。”
建窑兔毫盏
此物圆口斜腹,胎质厚重,通身施釉,釉面玻化极佳,金色毫丝直而清晰,兔毫者,举世稀珍,釉色盈润光洁,细观兔毫其纹,纤俊秀逸,宛若清清细雨,建窑兔毫,谦素而内敛,多为佛寺所用。黑盏鬪茶,击拂见白花,清晰可辨,易于观色,宋人尽皆追之。徽宗赵佶,钟迷茶事,曾言道:“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镰仓时代,大宋精髓随禅宗东渡,导日人尚建盏、研茶道、修禅门,人尽奉之,以为至珍。而如本件建盏一样传世至今。同类器在大英博物馆、日本东洋美术馆均有同类器收藏,可供参阅。
日本东洋美术馆藏包银口兔毫盏
左图:大英博物馆藏兔毫盏
右图:格罗宁根博物馆藏黑釉盏
建窑兔毫盏
建窑亦称建安窑或乌泥窑,位于福建省建阳县水吉镇,在宋代以生产专用于斗茶的窑变釉而闻名。此即宋代书法家蔡襄在《茶录》所云:茶色白,宜黑盏,建安所造者绀黑,纹如兔毫,其坯微厚,熁之久热难冷,最为要用。出他处者,或薄或紫,皆不及也。后世此种饮茶方法及茶具被日本所承袭,宋代的日本使臣就大量购入此种窑变釉器,被倚为奇货,目前在东京博物馆及大阪美术馆等文博单位均有同类器收藏,被列为“御物”和“国宝”级文物。同类器在今东洋美术馆、大维德基金会、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有收藏。
大英博物馆藏兔毫盏
左图:大维德基金会藏兔毫盏
右图: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怀仁窑是山西地区的重要窑口,创烧于宋辽,金、元、明一直有烧造。历史上曾得到“陶埴一枝独擅北方”的评价,与大同青磁窑、浑源窑并称北方三大窑。其历史遗存之丰富、史料记载之详实、产业规模之庞大、产品影响之广泛、工艺特点之显著无不令人叹为观止。怀仁窑历史上以烧黑瓷为主,釉面乌黑晶莹,器型古朴豪放,胎质较粗而釉质甚精,最著名的当属“油滴”。油滴结晶釉是宋代黑瓷的一种装饰,就传世品看,福建地区也烧造这类黑盏,后期流散到日本的宋代油滴釉不少。北方地区瓷窑中也发现有油滴结晶标本,山西怀仁窑的标本在台湾、香港等地博物馆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