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晒晒‖呼儿嗨吆 / 开普饭

海岩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他的小说《永不瞑目》，《玉观音》等，让人纠结着那些生死恋情，一时分不清是法网还是柔情，是罪与恶，还是善与罚。爱着，恨着，微笑着哭。当我郁郁寡欢的时候，我去了山里。

我觉得山里的一切，才能供我释放，疗伤。

这条沟叫石槽沟，长度约为三十多里。在我的黄金年代，好多同学就来自那里。他们穿着黄胶鞋，背着短柴禾，摇摇晃晃地从沟里出来了。他们操着乡音，牙齿白白的。他们的学习成绩总是靠前。多年以后，他们靠着一双脚，走出了家门，在遥远的地方打拼。而我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踩在他们的脚窝里，走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我默默地感受着。当我身心疲惫时，我才知道他们生存环境的艰难。而改变这一切，必须超出那些街道人十倍百倍的努力！

此时的沟里，有漫山遍野的藤树，有绿油油的，长得一人高的包谷苗。我骑着电动车一下子冲到了沟脑。这是第一次尝试着跑这么远的路。群山环绕，水声低迷，茅檐低小。然后御风而行，冲下山谷。走到中厂村的时候，我朝熟悉的房子望去，突然见到了熟悉的人。

在三十多年前，我的父亲替人打官司，认识了好多的山里人。有一家姓程的，和我们家结识了。他有一个女儿，一个男娃。他的女儿勤快，善良，有着山里人的本色。我的父亲就想认成干女儿，想把她介绍到街道来，不再受山里的苦日子。

这个女的，就大方的下街走动，和我的父母同吃住，帮忙摆摊，下地干活等。她当时十八九岁，有好多人家上门提亲了。她在等待我的回答。我上学呢，没时间谈对象。于是，她嫁给了当地人。这个人和她争争吵吵，纠纠缠缠，消磨了她的一生。

后来，我也娶妻，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家和她就没了来往。这次，我自然是要问一下她现在过的如何的。

他的父亲沉默了半响，才说，过得并不好。她辛苦的给儿子把媳妇娶到家后，在城里买了房。现在夫妻两个分开住了。我问，是离婚了吗？他说，离啥啊。一个人过，对方经常打她。逃一个活命就不错了。我听了，心就纠结了起来。

我在她娘家的墙壁上，找到了电话号码，记了下来，准备回家后联系。然后到了一个商店，买了些奶类，折回去放到他们的家里。说，现在所有人的日子都好起来了。希望他们不要忘了过去俩家的情谊，到街道了，就去转。我一直在家呢。

回家后，打了电话过去。我报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声音很自然，说了一些叹气的话后，就说混得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了。我安慰她说，咱们都是奔五的人了，啥都经历了。也应该看淡一切了。随意就好。

我添加了她的微信。看到她的相貌，变化太大，当年那个清纯如山泉般的邻家小妹已经荡然无存。是的，我几乎认不出来了。我知道，我们都在老去。我相信自己，变得更加丑陋。岁月就是这样，不会把如花的容颜送给吃苦受累的人。

几句话后，我俩都没话可说了。也不知道要说点啥。以前没见面时，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要说出来。待到真的找见了，却只是三言两语，并没有过多的情话！也许，这就是现实生活。我们已经释然了。当年的那些情感，已经烟消云散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闲愁。生活不会让你过多地去奢侈那些诗情画意，粗糙的钢筋还需要粗糙的手去扳弯，捋直。

这正如山里人盖房，抬石头时哼唱的劳动号子了——他们一边抬着石头，脖子和肩膀勒出了红红的伤痕。越是累，那些人越要哼唱。呼儿嗨吆。似乎只有哼唱了，疼痛就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