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静山:我的老师和我的学医道路
我学习中医是在二十年代,那时候全东北没有一所公、私立中医学校。学习中医只有三个途径:一个是家传。我的先人并没有做医生的,这当然是谈不到了。二是自学。古语说:"秀才学医,笼里捉鸡"。然而,我还是不到十六周岁的孩子,文言文都看不懂,那里比得上秀才。这条道也不通。三是师承。就是拜老师,从头学起。我只好走这个途径。
我的第一位老师刘景川先生,是不第秀才。在辽宁省开原县那样的荒僻小县,只有两位凤毛嶙角的进士,举人一位没有,秀才也不多,因此不第秀才也算名流。刘老先生满腹经纶,能作诗,善制灯谜,下笔千言,文不加点。但是文章僧命,屡试不第,只好设馆教学。刘老先生的父亲、哥哥都是医生,老先生也研究医学,创办"必仁医学社",只占一问房子,南北大炕,共有二十四名学生。北炕卜二名读四书五经,南炕十二名读医书。这边讲书,那边写字,彼此互不干扰。每年学费二十五枚银圆。我是孤儿,家又贫穷,由我叔父东凑西拼代交学费。一切都按照私垫的方法,讲书,念书,背书,写字,起五更上学,除按时回家吃饭以外,没有运动时问,半夜放学。所安排的课程从《药性赋》、《汤头歌诀》、《濒湖脉学》、《医学三字经》(我们叫做"四小经典")开始,加上((四百味药性歌括》,刘先生自己编的《本草汇编》七言歌,即把《奉草备要》编成歌诀,如"甘温回表生黄芪,炙温三焦壮胃脾"等等,倒也合辙押韵?易读好记。而后再学《内经》、《伤寒》、《金匮》、《本经》所谓"四大经典"以及《医宗金鉴》的几种心法、《中西汇通选读》等,两年来就读了这些医书。
刘先生善写医学论文,敦给我们怎样写论文,五、六百字一篇的文言文,每周写一篇。理法方药,无所不备。
读医书的第二年,开腻考试中医。彼时没有卫生局,由公安局卫生科办理。我们一共有六位同学去应考,只凭念会了上述有限的医书,加上会写医学论文这点本领,竟敢于一试。主考官是开原两位懂得医学的绅士。一位是当过县长的丁一青先生(辽宁省中医医院成立时,曾聘为顾问,年已八旬,耳聋特甚,任职二年,顾而不问),一位是拔贡出身的女子中学校董王钟珊先生。所出的题并不难,平时我们都做过。
考试结果,我们六名同学的名字,金膀高悬。但是榜后出了一道布告,补写着我们六个人的名字,说:"查某某等六人,试卷虽佳,而年龄过轻,行医未免误人。
暂时不发给行医执照。该生等努力为之,前途无量"我们本来是在老师的鼓舞下,身入考场,见见世面,体验一下考试的情况。用诸葛亮的话说,"笔下虽有千古,胸中实无一策",自知不具备当医生的本领。但是,眼看着别人领到"行医执照"笑容满面,我们既气且妒,去向老师倾诉。老师哈哈大笑,异常高兴。他的心里是,六名学生全部高中,而且名列前茅,医学社的名誉,从此声价倍增,明年新生也将要成倍增加。可是,实际结果适得其反。原因是这样的:
有一天师娘抱着有病的孙女,请老师看病,我们破天荒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好机会。同学们停下读书,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师怎样看病。老师看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师娘急了,问"她到底是什么病?"老师也急了,紧张而又难为情地说;"我知道她是什么病?"同学们楞了,互相用眼睛示意,原来老师不会看病!
我想,我们念医书是为了将来当医生。老师不会看病,不论他讲的怎么好,文章作的怎么高,将来和他一样,也只能去教医经。可是如果我也挂个牌子叫什么"兴义医学社",我可还是个小孩子,有谁来给我当学生?所以,第三年我便退学了。人同此心,别的同学也这样想,学生因而日渐其减。
第二位老师是刘景贤先生,他只有二十六岁,自己开设诊所,字号是"瑞霖医社"。东北的医生都各有药材,诊费药费混合在一起,没有单收诊费开方的习惯。刘先生很有名望,每天求诊者络绎不绝。他看病时口若悬河,高谈阔论,谈的一多半闲话,至于病情,只是简单的说几句,给病人丸散药多,开方很少。于是又产生了问号:第一位老师,每天讲理法方药,辨证论冶,结果不会看病;第二位老师,病人很多,但不谈医理,病人还很满意,据说吃药有效。那么,会讲的不会看病,会看病的不会讲,我们读了这么多书,究竟理论和临床怎样联系?还是莫名其妙。
这时候,开原城来了一位针灸专业医生唐云阁先生。他专用针灸治病,偶然也用一些药,但以针灸为主(东北针灸专业医生,解放前十余年才有,很少),病人很多,兼收徒弟。我和刘景贤先生都拜唐先生为老师,刘先生在中医方面,是我的老师,在针灸方面是我的同学。唐先生教学方法,与他人不同,因为病人很多,每天只教两小时。首先教给我们调息吐纳,每人都盘腿坐在炕上,眼睛半闭,叫做"垂帘",看样子象老和尚打坐似的。以后就是练臂运掌,练气运指。这一套要每天早晚自己练习,不许间断。接着就是挂线循经,学习经络走行。唐先生讲经络的方法也很特殊,讲到哪一经,选一名同学,脱了衣服,把这一经的体表全都裸露出来,取织毛衣的毛线一条,以水浸泡,取出来放在经络循行线上,非常醒目,形象教学,讲得很生动。第三步就是点穴。唐先生说:"点穴要口传心授,每个穴都有特殊的取穴方法,你们不可轻易外传。"到了这一阶段就分班上课,分班的标准,不以学习成绩优劣,而按交学费多少而分。
我没有钱,和朋友借了五元钱,遂被分在丙班,总共只教了七十个穴。最后一阶段又合在一起,讲配穴、手法,并让学生看病人,学习扎针。唐先生说:"穴位是重要的,很少真传。"如果续交学费,还可以升级补课。我心里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刘先生是甲班,三百六一穴全学了,但是我问他,他说没有记住,不知是真是假。
开原别无名医,我叔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人托入又把我送到沈阳学医。十九岁第一次坐火车,感到处处新奇。沈阳(那时叫奉天)十八道大街,钟鼓二楼,九门八关,人烟稠密,车水马龙,又有生平所未见过的"磨电车",弄得我眼花缭乱,这都不在话下。我心里想:不知道沈阳的这位老师是什么样的医生。
第一天去拜师,令我非常惊异。老师的诊所设在家里的外院。一进大门,古树参天,花木葱茏,满地繁花如锦,藤萝架,金蹙缸,浮水莲,点缀得幽雅清静。房后叠石为山,路旁一片平地,绿草如茵。后来才知道这是老师舞剑的场所。室内都是高级设备,沙发地毯,图书满架,古玩罗列,名人书画不少。拜见老师的时侯,见老师不到四十岁,温文尔雅,举止大方。身穿串绸大衫,胸侧钮绊上悬挂半个黑大钱。当时很奇怪,以后听同学说,这是王莽钱,属于珍贵古玩,可值十几元大洋。我听了目瞪口果。
幸运得很,这第四位老师正是鼎鼎大名的马二琴先生。马先生为沈阳名士,学问渊博,往来皆当时名流。
马先生工诗,善书,尤爱古玩。行医之暇,品茶吟诵,舞剑弹琴。有七弦古琴一张,每当诊余,铜炉焚香,窗明几净,静坐弹"平沙落雁"等古曲,悠然自得。对大鼓书素有研究,精通声韵,当时的名演员如奉派大鼓刘问霞,京韵大鼓张小轩等均受其教益,才得以字正腔圆,蜚声艺坛。
马先生原名英麟,字浴书。因爱古琴,以后又得了一张据说经过古董家鉴定过的,明朝严嵩曾用过的古琴,珍爱倍至,遂自号"二琴"。
马先生最大的贡献是保存了东北的全体中医。在伪满时期,日本主张废除中医,有人说中医能治病,但要实际考验一下。就在全东北调查名中医,只有马先生声望最高,便派人请马先生到长春(伪满时叫新京)。马先生不去,日本就强逼,安置在粹华医院,是长春最大的医院,分为十科,每科设医长一人,都是日奉人且都是医学博士。另设中医科,任马老为医长,这是摆擂台比武的架势。过了两个多月,一名化哝性腹膜炎患者,外科医长确诊,决定开刀,吉凶不保。患者不同意,要求马老治疗。马老用金银花一百二十克、龙胆草十五克,佐以公英、地丁、连翘、乳香、没药、黄柏,一付痛减,二付痛止,三付痊愈。日本医长检查确属治愈,非常惊异。此后方由伪民生部保地司决议保留东北中医,并改称中药为汉药。
师从马二琴先生学习了二年,除了讲解过去读过而不理解的医经字句外,又补读了《温病条辨》。马老为人谦虚诚朴,为海内三张之一的张寿甫先生之好友(张寿甫即张锡纯,彼时正在沈阳行医)。当时统治东三省的张作霖,常请马老看病,人多称赞。马老笑日:"比如我开个鞋店,张大帅买了我一双鞋,并不等于我的鞋每双都特别好。这不算什么。"我从师马二琴先生颇多受益,除了医学、文学、诗词以外,主要是高尚的医德情操,端正的品行。马老师教导我们说:"对病人要脚踏实地,全心全意,不要学哗众取宠的那些从业手段。更不可乘人之危地宰刀、敲竹杠。张大帅有饯,吃我的药也和卖给别人一样,八角钱就是八角钱,一元钱就是一元钱。"马老自己曾写过一副楹联自勉:
存心济世,存心对天。
惜哉!痛哉!我对亲爱的叔父,尊敬的四位老师,深恩未报,每每思及,不觉惭然!光阴迅速,转眼已过七旬,碌碌平生,一事无成,深愧吾叔吾师教育之苦心,写到这里,惭而汗流!
初起年轻,没人信。自己没有经验,遇见重病心里也没有底。举个例子:有一家接我往诊,病人是个年轻女人,一量体温39度,本来是温热病,吃药可以好。那时候,心里没数,又想治,又怕出漏子(东北话,惹祸的意思)。想和她家人讲明白,说明她的病重,准保万里有一不找后账。可是她家人都不在,我就把房东老大爷找来,当面讲明病情,托他作证。老大爷满口应承,我开方时还是战战兢兢,心里总觉不安。
第二天接我复诊,这个女子病好了。病人笑着说:我的病也重点,你这先生也小点,昨天你把我吓坏了!"我无言可对,讪讪地应付过去,很觉惭愧。于是就给老师写了一封信;"但愿程门立雪,再侍诊十年。"老师说:"初行医者,莫不皆然。治病时要胆大如斗,心细如发,仔细辨证,不耻下问,平时要多读一些书。"
说起"不耻下问",这不是件容易事。旧社会的医生,"同行是冤家",同在一条街,不相往来。即或是至亲好友,同时行医,可以杯酒畅叙,可以品茗谈天,就是不讲医道,不交流经验。用北京话说:"你学会了我吃么!"遇见重病,互邀会诊,更不可能。一者怕丢面子,被人瞧不起,二者利润被别人分去了。新旧社会,医生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
谈到多读参考书,更是遗憾。彼时沈阳卖医书的只有一家德和义书局,一间门市,书少得可怜。那时候没有国家出版社,都是由几个书局出版,鼓楼北虽有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但医书不多。
买医书只好上南门脸旧书摊,有时可能遇到一些,赶巧了还有善本。
不幸的是在我行医第二年,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了"九一八"事变,侵略东北,成立伪满洲国。控制文化,关内的一切书刊报纸部不准卖,书店早存的也大部分不许再卖。据说商务印书馆用禁卖的书烧了一冬天锅炉,损失之巨,可想而知。
在伪满洲的十四年沦陷期间,谈不到读书,只在临证治疗上逐渐摸索出一些经验,病人日益多起来,并且博得小小的虚名。
全国解放以后,一九五一年我就任中国医科大学讲师,组织针灸研究委员会,开辞针灸室,公开对外治疗,兼作研究。这是西医大医院开展针灸最早的一家医院。
这时有了读书的机会。满洲医大积累了大量中医书,珍本、善本、绝版、抄本,搜罗极为丰富(此皆为满洲医大时期,日本冈西为人、黑田原次等所遗。以后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排印了不少)。
读了九年的书,温习了二十年所治过的内、外、妇,儿各科疾病案例,感觉到过去读书太少,眼界还不够宽。其间写了几十本读书心得笔记,十年浩劫,破诬陷为"反动学术权威",家破抄,只可惜已荡然无存。
过去二十年行医中虽然也用针灸,但只是作为救急及补充疗法,主要以方脉为主。现在专搞针灸,回忆起经络穴位,多半忘记。运臂缘掌、运气练指也早忘在九霄云外。而最遗憾的是唐先生当年只教了我七十个穴位,还不足全部经穴的五分之一。因此,在博览群书中,我把针灸作为重点之一,以《甲乙经》、《铜人经》、《针灸聚英》、《针灸大成》等为主要学习资料。先把经络原文复习谙熟,按着经络体外循行,一穴一穴地自己摸索。唐老师教过的七十个穴位,都很准确,回忆起来,容易掌握。其他穴位只好编成歌诀,写在小本上,有工夫就念。治病之暇,边喝茶边记忆,在车上,在厕中,在看电影开演之前,甚至于在与亲友会面时,也见缝插针地边谈边看。晚间在枕上默诵经络篇和分寸歌,常常在默诵中睡去,醒了还接着背,这种工夫虽然很苦,却能收到良效。
练针也是这样,除了工作以外,手不离针,左右两手,各持一针,练习直刺、斜刺、横刺、旁刺、反刺、倒刺、浅刺、深刺、重刺、轻刺等等手法。读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针,边念边捻,有时用针翻书。有的同志说我搞针灸是科班出身,其实,我也是这样半路出家的。通过长期实践,才逐渐有了一些体会。下面简单谈几点,以供参考。
首先,针灸并不神秘,不是高不可攀,但也不象某些人认为的那样"十天八天就可学会"。它除了必须有深厚的中医理论做基础以外,还必须另做一些基本功夫。我主张把三百六十穴弄得纯熟,至于经外奇穴除了肯定有效的,如印堂、膝眼、十宣、四缝之类以外,没必要层出不穷地找什么新穴。因为,距离经穴周围一寸五分以内还是经穴范畴,无所谓新穴。
其次,我谈谈无痛针法:无痛扎针有许多方法,我的方法是十二个字:"准确找穴,躲开毛孔,迅速刺入"。找穴一要"宁失其穴,勿失其经",二要找病穴,即有压痛或以指压穴指下有坚硬、虚软、条索状、小包块、硬节等感觉,谓之病穴。如不是病穴,应该更换。穴取得准确,要躲开毛孔。皮肤上有若干星罗棋布的冷点、温点、痛点,躲开痛点就可以避免针刺疼痛。痛点无法辨认,经过我长期体验,凡痛点多和毛孔一致,针时要在几个汗毛孔的中间进针就可不痛。还应针刺得迅述,《难经))云:"知为针者信其左,不知为针者信其右。"要发挥左手的作用。左手在针灸时作用大于右手:一可以找穴按压掐穴留痕作为针刺的记号,消毒后手指不必再去摸穴。二用长针时可以挟持针体配合刺手;三如病人体位移动即可用左手矫正。四针前可用左手四指头比齐在穴位下方切循,使经络流通以增强疗效。至于使用补泻手法和起针也都需要左手相助,我们可以文绉绉地说:"左手之为用,大矣哉!"
第三,我的选穴方法概括起来是八个字:一点,二穴,三线,四面。
一点,就是每次治疗只选用一个穴,用以达到治疗目的,使患者少受痛苦。穴位又叫"刺澈点",所以取用一个穴叫做"一点"。
二穴,即每组拣选两个穴,互相配合,加强治疗效果,提高针灸效率。
三线,所取穴位在同一经脉循行线上,是纵线;穴位旁边的其他经穴可以连成横线,包括经外奇穴,也可以连成斜线。
四面,是选出的穴位,概括成为一个皮肤面,有方形、长方形、等边三角形、斜三角形、桶方形、雁塔彤、倒雁塔形等多种形式。
一点只是针灸一个部位,一穴就不同了,十二经都是左右两点。四缝是一只手四点,八风八邪也是如此,十宣则是十点,十二井为十二点,所以点和穴有所区别。
最后,谈谈眼针疗法。十年浩劫,遭到残酷迫害,被打耳聋。以后做内科门诊医生,这却足驾轻就熟,因谬蒙虚声,患者接踵,户限为穿。但是耳聋,不能拿听诊器,不能量血压,感到困_难。只好想办法多用望诊,寻找新方法。经查阅多种医书,在《证治准绳》里受到了启发。
华佗根据《内经》指出经络与跟的密切关系,十二经有八个经以眼为集散之地,只育肿、脾、肾、心包除外,但通过脏腑表里关系,可以说十二经都通到眼部。华佗把胀睛划分为八个经区,各属五脏六腑。
与眼科的五轮八廓不同,只是舌球结幢上的血管形状和颜色改变,能看出病起于何脏,传到何脏。华佗这种望诊方法,到明朝还在流传,被王肯堂写在书里,一直没引起医界的注意。我发现了这种方法,在门诊实验,一个月的时间,观察了初诊一千零三十二例,准确率达到80%,以后看了六千多例,对望诊扩大了范畴。从而逐渐在眼区研究,改进了原来的划区分配,去掉命门,扩大了三焦在人体的分布,从球结懊上血管的形状颜色之变化,可知病在何经,发于何经,病之新久,证之寒热虚实以及轻重转归、预后良否。
看过上万人次以后,总结出眼针疗法。不另起穴名,在上、下眼8匡边缘二分许,分为八区十三穴,总的叫"眼周眶区穴"。这一周的部位,在古今针灸书上并无穴位。循经取穴,用五分不锈钢针直刺或沿皮横刺,适应症与针灸适应症相同,对疼痛和麻痹效果更好。
例如胃痉挛、胆道蛔虫、胆囊炎等,针入以后,剧痛立止。扭伤或其他原因突然不会走路,不能抬臂,不能弯腰,不能回顾之类,新发病一次可愈。曾治过一百多例偏瘫,肌力零级,针一次立即离床行走的十二例,对其他后遗症也有不同程度的效果。曾在合肥、艮沙、北京各地医院表演,受到欢迎。已写了一本书,辽宁人民出版社已纳入一九八一年出版汁划。
以上是我所走过的路。我认为做为一个医生,必每天治病,每天读书。治病不忘读书,读书不忘治病,两者联系起来,学以致用。这是我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