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朱涛||夏日偶感（散文）

夏日偶感

作者：朱   涛

    主编：非   鱼

夏日晴天的夕阳是极其绚丽多姿的，橙红色的太阳依旧光彩夺目。天边不断变换着橙色、紫色等色调，在阳光折射下不断变幻的火烧云又是那么雄浑壮阔。你望着这雄伟的奇观，有时竟像酒国英雄望着手中的夜光杯一样贪婪。不过在几十分钟后，这一切将不复存在，深邃的夜空、彩灯和音响伴随下的夜生活将作为新的精彩隆重登场。在夏日的夜晚，徜徉在人流中，还是颇有些兴味的。

南方的夏日往往是燥热无比的，只有在夜幕降临后清凉才逐渐到来，傍晚的微风依旧有一点淡淡的热气，不过暖风总是熏得游人醉。望着街上流转的人和车，看着不断谈笑的人们，你才会感叹只是在这样的夜晚才会有如此短暂的自得。去年的疫情让很多活动都暂停了半年甚至一年，高考临考的繁忙又令人无暇顾及生活中的事情。

犹记得去年的暑假终于可以深切体会停摆以后恢复的烟火气，如今虽早已重新习惯，但回想当时，还是能依稀感到恍如隔世又经历时空恢复的迅疾变化。

家乡夏日傍晚的街道上，太阳早已下山，天色依旧如故碧蓝，只是天际渐渐变得暗淡，行人逐渐多了起来。等到朋友来了以后，又与他一同去公园。走过公园的演唱和光彩变幻后，来到一处寂静的湖畔，湖畔并没有其他人。我们就这样看着灯光照耀下总体平静又微微泛着波浪的湖水，看着远处山上摇曳的点点微光。夏日的天空有星星，有皎洁的月亮，悬于曲径又悬于山巅。夜空依旧纯净无比，令人心思淡然。我们时而肆无忌惮地谈着今后的道路，虽平静却也不免有即将离别的感伤；时而又不免流露对今后的些许担忧，不过更多时候依旧是平静。《菊次郎的夏天》的曲调悄悄飘进耳畔，伴着夜空、微风、群山——这样纯净深邃的图景，常常能够令人重温童年时代的回忆，仰望星空，飘忽的眼神掩饰不住眼眸里闪烁着的愉悦的光。

转瞬之间又到了寒假。夏日的淡然充满了云淡风轻，冬日的愉悦则写着一点凝重。冬日的夕阳早已不再燥热，而是充满和煦与温暖，乡村的天空仍旧蔚蓝如洗。南方的冬天并没有万物凋零的感伤，树木依旧常青，一片平静之下是难以隐藏的生机即将到来的跃动。随后几天，我们又来到当时在公园走过的阡陌小道，望着远处的烟花。此刻的烟花正肆意变换着颜色，与暌别一年的欢快的节日气氛呼应。欢度春节的那份喜悦，终于再次到来，伴随着爆竹和烟花的声响，由远而近，再由近到远。然而此刻的烟花早已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两年前没有被打断的正常生活状态，但是它终究不可能复现，只是如今相似的情况勾起我们的遐想罢了。时间的错位终究是幻觉，幻觉过后仍旧是沉郁顿挫的现实。时间没有变化，它依旧忠实地记录着一切，包括过往的聚散和情感，来回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

夏日的夜幕降临是喧闹，是激情，而冬日的夜晚，总是带着一点冷风和沉静。而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终究在假期结束后回到学习和工作的地方，走上那列车，望着远处的群山，一去不复返。尽管假期到来时，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怀揣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再度回到家乡，然而短暂的几天却又像是一场梦，这梦勾起我们对平时的一点回忆，却又急剧地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之后又是一个全新的轮回。

此时，在校道上，眼看着夕阳裹挟下的燥热正在减退，她曾经留给我们的绚丽即将消散，留给我们的只是逐渐微弱的光芒和你被越拉越长的身影。广州的夏日斜阳似乎更为多姿绚丽，但是传递出的感觉却是大抵相同。伫立路旁，我又一次被这最后的璀璨吸引，突然就想到几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于是快被忘却的一句话再度涌入脑海：“你总是一个人，也终究只能是一个人，去孤独地、艰难地寻找属于自己的皇后大道。每当这时，太阳便下坠了，收紧了它最后一点余晖。”

端午的龙舟赛会将在不到一个月后重新回归，时隔两年，在江上又要重现激烈的角逐。我始终没有忘记观看百舸争流、锣鼓喧天的清酒盛会的盛况，尽管细雨霏霏、薄雾笼罩，却依旧在心中默念“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的诗句；也不曾忘记晚饭后循着震天的鼓声与呐喊声奋力疾走却在即将赶到比赛地点时正好舟楫停歇，赛会遂毕，颇有曲终人散的意味。我也不会忘记那个晚上与邻居一同观看社戏的欢笑和惬意，也不曾忘记在学校分发物资、处理事务的急迫和繁忙。我依旧记得每天晚上经过酣畅淋漓的讨论后伴着初上的华灯回到家中的偶感，或沉重，或怡然，或深思。

这些一片匆忙中还存在过的令人放松和回味的人和事，我都不曾忘记。现在虽仍旧不断产生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我们还是有时间回到家乡把这些旧事再体会，与老友再相见。但是现在之于过去，好比晓风残月之于大江东去，好比普通佳酿之于醇厚烈酒。我们可以一直保持那份自信和全神贯注，却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份错误、莽撞与幻想并存的纯粹和激昂。我们曾经在星空下追梦，现在依旧在现实中追梦。那份理想的旋律一直都在，只是在某些时刻她会静寂，而到了某个高潮，它会穿越时空，悠远却愈发清晰地向你传来，直到它高亢地响起。

如今，又一个宁静而燥热的盛夏到来。在广州，看着学校里湖畔平和的景象，又令我想到在家乡的河上沐浴微风，独立河上心思旷然的惬意，“我的灵魂变得像河流一般深邃”。夏日的晚霞依旧多姿绚丽，夏日的夜空依旧纯粹辽远，我们面对的依旧是一个激进和理性并存的世界，我们所生存的依旧是一个温情和冷酷并存的环境。但是时光早已荏苒。一些过去的人和事依旧美好，并且仍旧可以重温。一些过去的人终究只是过客，最终不为你做任何停留。我们依旧在长久的思索中探索着真正属于自己的“皇后大道”，依旧在把握时空的律动中坚定地前进。

过去的人和事并没有走远，而全新的经历随时可能接踵而至，看似仓促，实则是常态。我们也只有捡拾起曾经留下的光芒和温存的火种，去继续在夕阳下坠后寂寥的夜空中照亮我们前进的路，或许还会在多年以后再回来，或许就这么一直前进，不再回头。

                  2021.5.18.记于广州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朱涛，毕业于福建省云霄第一中学，现为华南农业大学2020级法学系学生。爱好历史、哲学，时常略发感想，聊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