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智泉流韵》特邀作家君君原创散文《金歌行》
金歌行（散文）
君君
我最初对金歌的认识来縁于我们两家父辈的交往上，每一次家里来了父亲的朋友，父亲便让我去把兰叔(金歌的爹)叫到家里做陪，渐渐地，我认识了金歌。我上初中的时候，和金歌居住的地方很近，我便每天起床去叫她一起上学，那时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年级（她比我低两级），但心灵上有一种话不言多的默契感。
我高中毕业回到村里那一年，正感上有一个领工的到我们村招工，村里兰叔家的几个姑娘都争先恐后地报名，金歌也在其中，那时我看着渐渐远去的金歌的背影，心里有一丝困惑，也有一些感动。
每一年金歌都会回来一次，和她的堂姐妹们，我那时在家里还在很用功地读书，金歌回来的时候，我便跑去看她，她拿出一册厚厚的日记薄，赠送给我，我和她谈我的苦恼，我的理想，金歌很用心地听着我的话，谈她在外面的见识，她谈看过的金庸小说，也谈琼瑶的言情小说，并且说在琼瑶的小说里，她的诗歌最撩人，还说了一段至今令我记忆犹新的话，她说那些工友在一起看书，也谈天才，说天才都是一些最早懂得人生的苦闷和意义之后，才奋发图强实现他们的宏伟目标的。
我在村里待了三个年头，那一天我决定去南方闯世界，那一天金歌回来了，我们两个又泡在一起，我们商量着启程的日子。在到达目的后，金歌带我去当地市场购物，也就是一些生活用品，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金歌给我用5元钱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我的包里装着金歌送我的第二册日记薄，她说，你喜欢写作，这都是必须的。然后，她又让我试穿一套麦绿色的短衫短裤，容不得我分辨，她便匆匆地把钱付了。
我们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我便去了另一个地方，因为接到我家妹妹的电话说她厂里招文员。我匆匆辞别金歌，这一别后的数年，我们只在偶尔的回乡中遇见。
那是我回乡最长的一年，那一年我坐在家里郑重其事地写作，有一天，我听到母亲说金歌回来了。没有过几天，兰叔来我家里，谈到金歌，大概是抱怨，说金歌每天都在洗衣服，把衣服都洗烂了，又说大了也不说定婚，家里人的话根本不听，还说出去几年也没见挣到什么钱，说这些话，脸色很是难看。又过了几天，见到了兰婶，问起金歌，兰婶说金歌生病了，躺在床上，也不吃饭，也不回应人话，已经三天了，金歌的妹妹跪在金歌的床头直哭。那时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笔和纸，去到兰叔家。金歌依旧躺在床上，叫她，没有回应。我去和兰婶说话，建议应该替金歌找医生。
金歌终于醒过来了，见了谁都说话，突然之间话就多起来，兰婶见了人都说兰叔管出毛病了，孩子好好的，哪会有什么病。又过了一段时间，金歌又像一只可以展翅的小鸟一样恢复了自由，她又去到了她依恋的南方。
那一年，我回到阔别5年的家乡。在村南的桥头，我意外见到了金歌，她身边跟着一位男孩，她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从她恬淡的笑容中，我知道了她对乡村婚姻生活已经完全接受。也许是真正的年龄大了，而她也应该结束一种漂泊自由的女儿生活，融入到世俗的婚姻当中。
接下来，我不断地听到兰婶说起金歌。金歌的丈夫早年丧父，一直和寡母相依为命，由于母亲的溺爱，金歌的丈夫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习惯。金歌一去到他家里，便挑起家庭的重担：拉车、挑水、干繁重的体力劳动。可是每次谈到这些，金歌总说她乐意，她说没什么可抱怨的。
我后来建立自己的家庭后见过金歌几次，她有了三个孩子，大的已经幼师毕业，在学校教书，家里的三间瓦房已经翻成五间崭新的平房，问她丈夫在干什么，他说跑业务。我看着她眉角和额头出现的纹路，已经不见当年在一起的青葱模样。可是从她的淡泊从容里，从她不变的亲情友谊里，我的感受是如此不同。
我曾经在少女时代也和村里别的女孩玩过，而且很心情地把她们写进我的小说里，那些真挚感情的友谊，爱的片断，在我见到已经结婚的她们后，很是使我失望，觉得她们变得烂俗，不可理喻，而金歌则存在于她们中间，像一帧与众不同的乡村风景，让我在心中祝福她的好，她的对生活的感恩，对家庭对人生的负责和欣慰。
作者简介：君君，原名郭君丽，1973年出生，河南叶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短篇小说集《校长的私人侦探》、《少女往事》，作品发表于《三月》、《澧水》、《平顶山工人》以及各个微信平台。作品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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