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佩鸿:长篇小说《黑精灵》【十一】
五彩缤纷的彩裙是最受女孩子青睐的。黑色,在这个夏季似乎并不流行,而韩珊珊却偏爱黑装,就连舞厅开业也不例外,晚上她又是一身黑裙在“黑精灵”舞厅露面了。
七点刚过,洪山山就和李飞来到歌厅,两人一踏进舞厅就立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众目所向之处,洪山山一身白装,带着王子般的风度翩翩而至,旁边的李飞仍是身着牛仔装泰然而立。
舞厅里不乏有认识洪山山的人,纷纷起来打招呼,洪山山寒暄着应酬他们,一边径直走到舞池旁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整个大厅呈长方形,大概有四百平米,舞池在中间,周围都是茶座,从舞池延伸出一条小路各自通向左右两边的厢房,翠绿色的地毯铺在小路上,像绿茸茸的嫩草,地板是大理石砌成的,大厅内灯火辉煌,顶端是小彩灯交织成的“满天星”,四壁悬挂着几个豪华转灯,整个舞厅布置的堂皇、高雅。
果然准时,大厅内的大吊灯刚刚敲响七点三十分,四壁的彩灯开始旋转,顶端吊着的霓虹灯也相互辉映,舞池上方的一盏顶灯一下子照亮了舞池,一位漂亮女郎手持麦克风姗姗而至,她是何珠英。
就连韩珊珊也不曾想到,这个落泊的女子竟是如此聪慧,什么事一点就通。更有趣的是她与韩珊珊似乎有着天生的默契,从不多嘴多舌,而且很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许是读过几年书的缘故吧,稍加修饰便显出一种大家风范,待人接物,言行举止都透出不寻常的气质。于是韩珊珊大胆地让何珠英做了“黑精灵”舞厅的经理,场面上的事都由她出头,贾明远负责内部事务。这样一来,韩珊珊省了许多麻烦。
何英珠边走边向在座的人招手,她身穿一件宝石蓝的拖地长裙,头发高高挽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温柔、端庄、典雅。
何英珠一亮相就引起一阵骚动,舞迷们伸长了脖子,许多人误以为她是韩珊珊,又吹口哨又叫喊:“韩小姐,快让咱们开开眼界呀。”
何英珠听了微微一笑说:“在演出还没开始之前先让我做个简单的介绍,我叫何英珠,是舞厅的经理,我们今晚的女主角舞星韩珊珊小姐,是我们舞厅的老板,她是香港著名律师韩竹岩先生的女儿,留美专修舞蹈,如今学成归来,为大家奉献她精湛的舞艺,下面有请韩珊珊小姐表演她自编自演的舞蹈——‘复仇精灵’。”
舞池的灯光渐渐隐去,在两束蓝白相间的灯光下,一个黑色身影出现了。只见她轻舒柔臂,绕转腰肢,忽儿柔若无骨,忽儿又异常刚劲,特别是那一双秀目,时而如清波荡漾,时而如游刃穿身,身子变幻莫测,动作优美怪异。
韩珊珊用自己的舞姿刻画着一个海上的复仇精灵,她长长的秀发像翻腾不息的波涛,从动作到表情都蕴含着愤怒,随着强烈的节奏,她仿佛踏浪而来,手持复仇之剑,打开死亡之门,似乎要把她所仇恨的一切推到最底层的魔鬼地狱中去。
若说吃惊,观众中最吃惊的莫过于洪山山了。
从韩珊珊一登场他心里就猛的一震,倒不是因为她那绝妙的舞姿,而是她本来所具有的神彩,特别是她黑色的衣裙和长长的秀发,令洪山山马上想起海边两次偶遇的女孩。她观看着,联想着,这一切太离奇了。
由于距离有些远,加上灯光的作用,洪山山不敢断定面前的舞女与海边的女孩是否是同一个人,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决不是一般的舞女。
从韩珊珊那双黑亮黑亮的明眸中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韩珊珊是带着什么神秘使命而来,来的这么悄然而迅速,而且一来就撞进洪山山的心里,让这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男孩竟然围着她困惑、费解起来。
无独有偶,与洪山山很相似,有一个人也在发呆,那就是华玉龙。他是和柳媚媚、惠子一块来的,也坐在前边靠近舞池的地方。面前的黑衣舞女给他一种震撼,他虽然不太懂舞蹈,但他可以看出这个舞动的女孩不仅仅在舞“复仇精灵”,而是在很投入的舞她自己。
“玉龙,这个韩珊珊舞跳得不错,我过生日的时候把她也请去吧。”柳媚媚满有兴致地边看边对华玉龙说。华玉龙没有理会她,只是认真的观察着韩珊珊。敏感的惠子从华玉龙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什么,她拉了柳媚媚一把,让她不要说话。柳媚媚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在她的感觉中华玉龙不像是在看演出,而是在出席一场严肃的会议,她不明白华玉龙为何如此沉重。
华玉龙凝神而视,记忆的闸门随着音乐的旋律慢慢打开,舞女忽然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少妇,穿着淡青色的旗袍,笑吟吟地向他招手:“小龙,这是给你的”。说着把一个漂亮的香囊挂在他脖子上。
“香囊,我的香囊……”华玉龙竟然叫出声来。
“什么香囊,玉龙你怎么啦?”柳媚媚吃了一惊,盯着华玉龙问。
华玉龙被这打断了思绪,他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说:“没事,接着看吧”。尽管他努力想使自己沿着刚才的记忆搜索下去,但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再也没能出现。
在人们的一片惊叹时中,音乐徐徐停止,台上的灯光忽的一亮,韩珊珊向观众施礼。此时人们才看清舞池里的女孩,只见她亭亭玉立,黑色的衣裙越发衬托得她脱俗而美丽。
这一次,洪山山可算完全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位黑衣舞女正是在海边见到的那位女子。于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心中涌动,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在他的潜意识里就希望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但又似乎很担心这位女子又是偶然一瞥便倏然消失。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鼓动着他,吸引着他,洪山山竟然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顷刻招来众人异样的眼光。
“山山,你要干什么?”李飞忙拉他一把。
洪山山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坐下来环视了一下周围。低声对李飞说:“飞哥,我发现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舞女很可能就是那天晚上咱们两个在海边见到的那位神秘女郎。”
“怎么可能!”李飞一脸的不屑:“你怎么断定就是那个女人呢?反过来说,即便是又怎么样?”
“你别不信,前几天我在海边又撞见她一次,仍是一个人呆在那儿。”
“这有什么稀奇的,海边谁都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李飞仍不以为然 ,同时他又用一种窥视的眼光看着洪山山,仿佛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说:“老实交待,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在乎,这些天你可没少在我耳边提起这个女人,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洪山山对他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韩珊珊,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要这么专心地去研究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子,也许李飞说得对,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就在洪山山愁肠百结的时候,华玉龙也正在冥思苦想。他坐得比较靠前,看得更清楚,令他费解的是为什么见到这个陌生的舞女会使他想起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而且那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韩竹岩律师他只听说过,至于他的女儿就了解甚少了。香港沦陷前后,好多有门路的人都移民了,听说韩先生半年前去了美国,在这个多事之秋,他怎么会放心让女儿独自回香港呢?这不合常理嘛,就是抛不开乡情回来看看,可那香囊呢?又该如何解释呢?华玉龙困惑不解。他确实有一个非常精致的香囊,用五彩丝线穿着,从他记事起就一直伴着他,可以说是他的珍爱之物,许多年来他一直珍藏着,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那上面似乎寄托着他的某种希望,他用心去爱护它就像爱护一个有生命的小东西,时不时还拿出来看看。而这香囊怎么会和眼前的舞女韩珊珊连在一起呢?那个隐隐约约在记忆中出现的淡青色旗袍的女人又是谁呢?他更加迷惑不解了,思绪一下子搅的全乱套了。而此时的他根本意识不到,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寻找答案的时候,已经把另外一个人激怒了。
起初,华玉龙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媚媚的介意,问题是表演结束后华玉龙仍一言不发,像着了魔一样,目光始终追随着韩珊珊,这就让媚媚受不了啦。她发现,华玉龙的目光是那样专注,显得很入迷,有多少次,柳媚媚希望华玉龙能用这样的目光专心地看看她,可从相识到现在,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总是那么轻描淡写,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现过她的美丽。
在华玉龙冥思苦想的时候,柳媚媚根本不理他在想些什么,只认为是韩珊珊吸引了他,在媚媚心里,这无疑是一种伤害,一种羞辱。她在心里暗暗责骂:“华玉龙!再不要说你稳重了,其实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浮无耻的男人,与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仅仅看一次演出就会迷上一个舞女,我才不要在这里吃你的酸白菜呢,更不值得为你生气!”她按捺住自己,宽慰着自己,渐渐使自己狂乱的心平静下来。
“华先生,对那位舞女很着迷是不是?”柳媚媚用嘲笑的口气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接近她。”
“你胡说什么?”华玉龙瞪了她一眼说道。
“难道不是吗?再这样看下去我怕会累坏你的眼睛。”媚媚的话很尖刻。
“媚媚,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大家不是都在看吗?”惠子想缓和一下气氛。
“是呀,大家都在看,但都没有华先生看得专注。”她尽情地挖苦着华玉龙。
“你真无聊!”华玉龙本来就烦乱的心情被柳媚媚搅得更糟,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呆下去,起身便走。
因为相距并不远,所以华玉龙一起身洪山山马上就发现了他。
“飞哥,把他叫过来。”洪山山指了一下华玉龙对李飞道。
“精彩的节目还在后面呢,你这么早就走?”李飞截住正要离去的华玉龙。
“你也来了?”华玉龙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是单独行动。”
“山山也来了,正在那边等你呢。”说完带华玉龙回到他们的座位。
“你一个人来的?”洪山山问华玉龙,“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唉,别提了,我的头都被那两位大小姐吵晕了。”
“是柳小姐和惠子吧?”洪山山笑嘻嘻地说,“谈恋爱需要耐心,像你这样急躁是不行的。”
“谁谈恋爱了,你可别瞎说。”华玉龙极力否定洪山山的话。
“没谈?那你们整天泡在一起干嘛?还不想承认。”
“噢,天哪,在一起就是谈恋爱,你饶了我吧,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所以,越是整日呆在一起越是没什么感情。”
“你不要给我引经据典,反正大家现在都知道你华玉龙正和柳大小姐谈恋爱。”听了洪山山的话,华玉龙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痛苦状,逗得洪山山和李飞禁不住发笑。
“柳小姐可是许多人心中向往的佳人呀,有才有貌,玉龙兄为何还要拒人以千里之外呢?”李飞有点不解。
“话不能这么说,恋爱是要靠缘份的。”华玉龙脸上带着几分认真。
“不错,是要靠缘份。”洪山山最赞同这一句。他一边听话玉龙说话,眼睛却追随着韩珊珊的倩影。
优美的华尔兹舞曲随着彩色的转灯响起,一对对舞伴在音乐声中步入舞池翩翩起舞。
“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一下。”洪山山说完便起身离去,径直走向韩珊珊。
“韩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他全然不顾先走到韩珊珊面前已发出邀请的另一位男士。
洪山山的突然出现令珊珊有些意外,但她马上恢复了平静,莞尔一笑对那位男士客气地说:“先生,对不起,这是我一位朋友,下曲好吗?”那位男士显得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很识趣地离开了。
“多谢韩小姐赏脸,请。”洪山山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两人轻盈地步入舞池。尽管大家的舞步都很娴熟,但相比之下水平立见高低,韩珊珊和洪山山的确可以称的上是出色的一对。两人如同黑白双蝶,随着音乐的旋律翩翩起舞,黑色更衬托出白色飘逸、洒脱、白色更衬托出黑色的端庄、俊秀。轻巧的舞步,优美的舞姿,可算是珠联璧合。
“韩小姐跳得真好。”洪山山由衷的夸赞。
“您也不差啊。”韩珊珊更不是虚意奉承。
“哦,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了,姓洪,名山山,高山的山,与韩小姐音同字不同。”
“是吗?真是太巧了。”她始终保持着随和的微笑,但在那笑容的背后似乎还有一种更深远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很难说清,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
“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洪山山的眼神里流动着欣喜的光彩。
“为什么不能见到!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算太大呀!”
韩珊珊正视了洪山山一眼,她发现,那双明眸中含有太多的内容,是一种很容易感染人的注目,她赶快把目光移向别处。
“为什么刚才会选择我?我是冒着被拒绝的危险走到你面前的。”洪山山说话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幸运感。
“不为什么,只是感觉应该选择你。”韩珊珊注视了他一下,简练而清楚地回答。
“这就对了,知道我为什么邀请你吗?”
“不知道。”对于洪山山那句“这就对了”她感到迷惑:“你脑袋里的为什么好像特别多。”她笑得很迷人但不是妩媚,是清纯。
洪山山顿了一下,考虑着该不该告诉她原因。他有一个特点,想说的话不说闷在心里会让他心神不宁,只有说出来才会心安理得。于是,他不再顾忌说出来合不合适,一吐为快:“为了证实我和你有没有缘份。如果被拒绝了说明我们无缘,反之就说明我们是有缘的,你刚才说应该选择我,这分明是注定的事,我们该相识。”
“怎么会这样想,纯碎是胡拉乱扯。”韩珊珊眼里透出可笑与意外,她觉得这个洪山山实在太有意思了。
“为什么总爱一个人去海边?”洪山山冷不丁又冒出一个问题。
“又一个为什么,你总共才见过我一次,怎么说我总爱去?”韩珊珊反驳他。
“只有一次吗?那个有月亮的晚上呢,难道不是你吗?”
一种异样的神情划过韩珊珊的面孔,本来很平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冷,而脸上依然带着近似于职业性的微笑,与刚才的笑截然不同,她没有回答洪山山的问题,只是冲他摇了摇头。洪山山搞不清她摇头的含义,是否定自己刚才的提问呢,还是嫌他问得太多了呢,从珊珊那淡淡的笑容里,他感觉有一层无形的障碍正把他们慢慢分开。具体地说,韩珊珊只是嘴角在笑,除了那象征性的小酒窝之外,面部和眼神都没有一丝笑意。在洪山山看来,那笑里甚至有嘲笑和敌意,与夜光下的女孩那双已经印在洪山山脑海里根深蒂固、最生动的眼睛是如此相似,尽管冷,却很诱人。他肯定着自己,又否定着自己,越来越觉得这位韩小姐是一个难猜的谜,他无法阻止自己去研究,去了解。他原本就是这样,什么事一旦激起他的兴趣或被他抓住,他绝不会轻易放手,并且要寻出一个端倪。
华玉龙注视着舞池里的洪山山和韩小姐,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好朋友怎么会认识这位韩小姐,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李飞,山山认识这位韩小姐吗?”
“不认识,他们最多见过两次面,只是有些眼熟。”李飞不经意地回答。
“眼熟?”华玉龙有些惊讶:“山山也感到她眼熟?”
李飞听了不解地看着他问:“你不会告诉我,你也看着她眼熟吧?”
华玉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飞,他眨眨眼睛,拍拍脑门好像在放松自己,然后又注视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一对。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山山在海边遇到一个女人,我们误以为人家要寻短见,便走过去阻拦,没想到人家是在海边赏月的,被我们打扰之后人家就走了,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山山却在这位小姐身上大做文章。今天韩小姐一露面他就怀疑是那位海边女郎,你说他荒唐不荒唐。”李飞说着拍了一下华玉龙的肩膀:“现在连你也感觉她眼熟,这可真令我费解了,不知道是我脑子有毛病还是你们不正常。山山还直说她神秘,我倒看不出她神在何处,你认为呢?”
“确实有些奇怪,她竟然能使我想起许多古怪的事情。”华玉龙显出困惑,“不知怎么回事,我总像在哪儿见过她。”
“有没有搞错,我看你和山山都疯了。”李飞忘形地大声嚷嚷,也难怪,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让他撞上了。
不知不觉中,韩珊珊已成了柳媚媚和惠子共同的敌对者。当洪山山同韩珊珊迈入舞池的那一刻,惠子的心就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骄傲的洪山山会那么急切地邀请一位舞女,其实她早已看到洪山山了,并且可以肯定洪山山也知道她的存在,因为华玉龙过去后他分明向这边望了望,但他竟然连过来打个招呼都没有,而是与华玉龙围着同一个女人打转转,这个女人真有那么大魅力吗?她仔细地打量着,终于发现,眼前的舞女就是她与洪山山在海边邂逅的女人。一种刺痛在心里延伸,但惠子毕竟是惠子,她不像媚媚那样外露,她可以藏起所有的不快,显的静极了。
“惠子,看到了吗?”媚媚此刻的气恼已经无法控制:“这个洪山山,他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了!”
惠子冲媚媚淡淡一笑算是一种回答。
“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你瞧瞧那个女人多神气,简直是狐仙转世哦,她是要迷倒所有的男人啊!“
“那就让她迷好啦,这说明她有魅力。”惠子忍着自己心里泛起的不悦,仍然显得平静,但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讨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衣,活脱脱一只黑狐狸,我看这舞厅的名字应该成‘黑狐狸舞厅’。”由于嫉妒、愤怒,柳媚媚的话尖酸刻薄,像把刀子一样伤人。
“话不能这么说。媚媚,我看咱们还是走吧。”惠子征求她意见。
媚媚早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她们两个站起来向外走去。
舞曲还没有完,柳媚媚回头看着舞池里正跳得起劲的洪山山,再看看如痴如醉的华玉龙,幽恨暗生,她紧紧地咬住嘴唇,脸上浮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