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祖国啊，亲爱的祖国
祖国啊，亲爱的祖国
杨帆||江苏
我常常
把目光埋进安阳殷墟的黄土里
把耳朵长在春秋战国的月光下
去碰触从遥远尘埃中飘来的吉光片羽
浩大的陵寝，肃穆的铜绿
庄严的仪轨，深沉的昭告
翻新的韬略，浩荡的皇恩
都在以销魂的颂歌蒸发着苦难和呻吟
更是用灿烂的图案簇拥着废墟和尸骸
历史的帷幕一次次地徐徐展开
又一次次地为权杖和无耻镀金
生命挽着贫穷、饥饿、愚昧和忠诚
一直在时光的荒原上流浪
那些割喉的利刃，车裂的骏马，烹人的铜鼎
教导着无数个魔鬼夸耀武功
滋润着一个个王朝走向毁灭
历史如毒蛇
缠绕在暴怒的黄河两岸
一层层的蛇蜕不断堆垒着谋杀和神话
圣人的教义被无数奸雄盗窃篡改
祭天者的祈祷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神鹰飞起，总被伟大的毒箭射落
哲人高呼，常被群燕的讴歌淹没
经幡飞舞，向饿殍招摇
刀兵四起，向饥民杀戮
狼烟从阪泉一直飘到黄花岗
代代相传的故事
是代代相传的苦难
山还是那座山，地还是那块地
河水一直东流，风声依然凄厉
那些灿烂的图案
只会迷惑苍生的泪眼和心房
却撑不起饥民们的碌碌饥肠
只剩下荒村里生生不息的鸡犬
在落日余晖中证明生灵的喘息
只有祭天者血衅时的祈祷
才会向上苍沟通着牛马的期望
生灵在王朝的脚下匍匐
文字被史官和谎言豢养
成千上万个坟墓抛给了天灾和瘟疫
成千上万次泪水献给了袈裟和王冠
苍生如蚂蚁
从第一声啼哭后就开始沦陷
身心被圣训和恐惧反复搓擦
有的把良心卖给光棍汉的同党
有的把身体交给南汉后主刘鋹
有的把灵魂献给大胡子的青帮
那些放逐预言的先知们啊
或用游魂给教徒的忠诚下蛊
或用断崖引导牧羊人的寂寞
或用蛇蝎的毒液给众生洗礼
或用士儒的鲜血给愚人沐浴
但天路还是崩塌了
高原在鹰隼的盘旋中沉沦
山峰在日食的恐慌里逃亡
战争又开始了
强盗的旗帜向苍生翻卷
响马的戈矛向文明高扬
悍匪的车骑向王城进发
雕刻着同样斑纹的王朝又在重新开张
社稷指挥着苍生
一直在恬不知耻地组团谩骂或歌唱
把摄影当成妖术
把火车当成怪物
把屠杀当成丰碑
把万岁当成希望
韬略在愚昧无知中奸笑
皇恩在寡廉鲜耻里得意
宁予友邦的慷慨使苍生欢呼
义和团的神符让相对论惊慌
然而权杖好像仍然意犹未尽
活着挖空心思死后掏尽肝肠
向山川开战
向高原开战
向植物开战
向生灵开战
向列强开战
断崖无路可逃跳进无底的深渊
白云插翅难飞用闪电悬梁自尽
劫难降临的暗夜啊
谁在号呼啼哭谁在沉默绝望
谁在饮酒赋诗谁在欣喜若狂
黎明降临了
嚣张的黑夜慢慢剥去斑斓的虎皮
被野猪蹂躏的麦田
在露珠的凝视中缓缓苏醒
沉重的影子不再笼罩心灵
死亡的雾霾在西风中散尽
铃兰花把透明的芳香献给神圣
老人的皱纹里溢出向生的勇气
然而
沉默的声音还在沉默中沉默
麻木的心灵还在麻木中麻木
说不尽的崎岖和彷徨
数不尽的颂歌和欲望
呼啸的北风扫荡着穷愁的原野
呜咽的河流淹没了群鸟的高歌
忧郁的森林引诱着迷途的羔羊
古老的图腾仍在历史的荒原上四处张望
它会不会在遥远的东方迎来蔚蓝的飞翔
但，毕竟
发配的阳光回来了
贬谪的春风回来了
囚禁的鸟鸣回来了
流浪的诗人回来了
我要用
春水的温柔，夏阳的热烈
秋山的庄严，冬雪的烂漫
我要用
苦难的祭台，白色的颅骨
跳动的脉搏，崭新的瞳孔
去拍打你，督促你，鞭策你
并且
用佝偻的身躯去拥抱你
用干枯的泪眼去盼望你
祖国啊，我最亲爱的祖国
写于2019年5月4日黎明
插图/陈颖
诗人简介
杨帆，中学教师。热爱生活，喜欢码字。相信每一个成功者都有一个艰难的开始。出发了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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