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志峰 | 神婆

神           婆

文 | 魏志锋

神婆真神！众人俱言。

神婆应住在富丽堂皇、遥远神秘的天宫，可她偏偏择了宛西僻远的一村庄而居。至于村子唤作什么，外人大多不晓，人们提及，总以“神婆庄”代之。

神婆本乃凡人一个，忽一日大神托梦，魂魄附身，变得神秘莫测，几近疯癫，围着村子道破了几件怪异但奇准无比的事，神婆遂“神”名大震。

还未进村，但见村庄上空飘些许若丝若缕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气味，每至此时，路人皆表情凝重，驻足稍顿，兀自念叨。事毕，顿觉身心俱静，信心倍增。

神婆工作的场所是她家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建的小五楼（上两间下三间）。小院从不住人，只是在门口摆放些香、裱、蜡烛，刻有神像的项链、手镯若干，院内砌一香炉，供几尊神像。神婆负责答疑解惑，其夫收钱、开土药（言为药，实乃空气或土沫沫），女儿照看门口事务。几人分工明确，操办起来得心应手。业务渐忙，几人均不堪疲惫，神婆便立下铁规，对外言:周三、周六下午不再服务，只为静心拜神，实则一家几口小轿车开动，外出游玩或进城消遣娱乐。真乃“神人”一家！

神婆真神！方圆百里开外，人皆晓之。众人慕名前来，每日天未大亮，院门外便聚了大批人马，待开张时，先在门口买些纸裱、高香，尔后挂号排队等候。但见五十见方的两间小屋内，挤得几乎没有神婆坐的位置了。神婆端坐高椅，背靠神像，一脸严肃，口中不时念念有词，间或一声大吼。屋内人个个噤若寒蝉，如履薄冰，就连挪动下凳子也小心之极，生怕一不留神惹恼了神灵。神婆面对每一位看客，俱是:“意欲何求？福气？财气？还是求平安顺利？”问毕，便双目紧闭，暗自发力，貌似与神灵联络，稍顷，且不说你是当官的种地的还是走南的闯北的；也不论你是求福的求财的，找儿媳妇、女儿出嫁的；更不说你是虔诚信神的，打探虚实的……神婆均能口吐莲花，八面玲珑，一一应对。偶尔能说出你村里的人名，村口的庙宇，祖上的风水，还能说中某个人的饮食习惯，身体某个部位的不适，甚至其在外的运势……直说得来人头若捣蒜，连连称是，其余看客观之，啧啧称奇，对神婆愈加顶礼膜拜。当一位位看客面对神像虔诚地拜谢时，神婆的嘴角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神婆真神！每位看客问诊完毕，神婆即指示其去往正堂再次答谢神灵。神婆的丈夫极具察言观色之能耐，观人相貌，看其衣着，听其谈吐，便心有定数。一贯是先让看客燃上三柱高香，焚了裱，行罢跪拜，再令其摸摸神像的手，口中言:“一摸神的手，祸灾立马走！”不过神像的手可不是随意摸的，只要一沾手，百元大钞不再有。最后再为其抓上三五天的神药，要价三五十元不等。待看客临出门时，还不忘温情提示:再买几柱高香，拿回家敬敬，确保你百无禁忌，大顺大利！各位看客均感恩戴德，不停道谢！神婆的丈夫不待其离去，迅疾把钞票一抓，转身去往里屋，给钱上了保险。

神婆真神！若有灵验，看客是须还愿的。出手阔绰者，请来大戏，连唱三天；一般的会送来三五百元现金及牛羊肉若干；经济条件稍差的最次也要供上方便面、米面油，各样的水果不等。神婆的老父亲在镇上开了一家副食超市，据说大半物品是神婆趁着夜色运来的。其父逢人便讲:“俺家有个好闺女！”

年初，神婆潜心为其子算了一算，说今年适合去往兰州发展，生意定会顺风顺水，宏图大展。其子遵了神命，谁料半年未到，因急于冒进，赔了个精光。儿媳妇心有怨气，天天和其子战不休，夫妻二人互不相让，拳脚相向，神婆家儿媳遂不知去向。消息传回，神婆惊呼:“奇了怪啦？”

神婆真的很“神”！

图|网络

【作者简介】

魏志锋，八零后，河南邓州人，市作家协会会员。教育工作者，酷爱音乐，喜好书法，兼职婚礼司仪，工作时爱岗敬业，闲暇时看山看水。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奈才疏学浅未能成行。偶尔信手涂鸦，以此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