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时 那天 那年
那时 那天 那年
杜传雪||河南
那时，那天，那年，那历历在目的昨天，曾经刻骨铭心的往事，装扮着多彩的童年。
小时候，在老家的邻村上学。两间旧时生产队留下的仓库，几排用泥巴和烂砖头垒成的课桌，三个年级的复式班，共计20多个孩子，一位民办教师，这就是我的启蒙学校。那时，老师家里种了很多田地，他平时除了给我们上课，一有空就溜到自家的地里干活。有时候正上课时，听见村子里来了“收芝麻”、“收黄豆”的小贩，我们会集体停课，蜂拥到老师家里，有的装袋子，有的抬秤杆，还有的记账。经过热火朝天的一番忙碌，老师收了钱，我们就又欢笑着返回教室。那时候，不知道是红墨水很贵，还是老师很忙，总之他很少给我们批改作业。那线条流畅、鲜艳夺目的红色符号，对我们来说是那么不可多得而又让人期盼！为了讨好老师，为了让老师腾出手来给我们改作业，我们抢着站在凳子上帮老师洗碗、刷锅，我们争着帮老师抱孩子，哄老师的孩子要比哄自己的弟弟妹妹耐心一千倍。遇上数学课中的“看谁做得又对又快”和语文课上的背诵课文，老师总是一布置就“抽身”走了。我们完成后为了争当“第一名”，便拿着书本南坡、北坡地到处找老师。这时候，我们总能在老师的庄稼地里找到他。时间久了，我们对老师家有几块田地、具体在什么地方都了如指掌，甚至学会了判断不同季节里老师会去哪块地里干活。难忘那次沮丧的经历：当我以最快的速度做完数学题，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跑到田地里找到老师，结果竟被老师检查出来有一道题做错了，功亏一篑！“第一名”让给了后来者,这件事让我难过了很久。现在想想，当时出错也在所难免：既要题目做得对，还要跑的速度快，又要庄稼地找得准，容易吗？！
在那个天高皇帝远、好像被世界遗忘的学校里，老师有老师的忙碌，我们也有自己的快乐。每天饭后，我们都要结伴去上学。最早吃完饭的人，要去等邻家的小伙伴，然后和这个小伙伴一起，去等下一个小伙伴……等到人凑得差不多了，清点一下，看看还缺谁，大家一起去等他，“一个也不能少！”最终，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才浩浩荡荡地上路。从家到学校，不过二里路，我们却往往要走半晌。走到半路，我们会停下来“跳方”，会到庄稼地里捉迷藏，会到河坡上挖毛草根……等到学校，往往已经半晌过完。
由于我们上学经常集体迟到，让老师一筹莫展。那年，老师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很高明的办法：他在自家的屋檐下写了一排数字：1、2、3、4，5……要求学生按到校的顺序，对号入座。如果哪位同学一学期能有五次排在前三名，期末就可以发一个奖状。在那个连对号都是奢望的年代，奖状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从此，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个关于奖状的梦。
那天，我早早地吃过饭，心里禁不住纠结：到底还要不要去等邻家的小伙伴？如果我们同时到校，谁又能抢到前三名的“宝座”呢?犹豫着，来到了二娘家，一问，海金哥早走了。又匆匆到四伯家一看，小平姐也走了……一群不讲义气的家伙！！算了，我也赶紧走吧。快步走出村子，看见三姑家的小虎在前面走，于是紧追几步。谁知他发现我在后面，索性跑了起来。我再追，他再跑。最后干脆谁也不让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老师家。等到了那里，我们都傻眼了，前十名的位置都已经有人了。第二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出发的时间提前了，每个人都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离开村子，奔向学校。第三天，有人干脆不吃饭，早上起来书包里装个馍就往学校跑。再后来，中午一放学，大家一起义无返顾地冲向老师家的屋檐下，谁也不回家吃饭。我们真恨不得晚上搭个帐篷住在老师的屋檐下。为了能占前三名，为了心中梦寐以求的奖状，我们豁出去了！由于同学们的誓死不渝、锲而不舍的做法让老师哭笑不得，最终老师宣布：用奖状激励早到校的办法失败，活动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成绩归零，一切照旧。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我们心里有多失落，大家也不知道该怪谁。那张虽然遥远但似乎曾经在向我们招手的奖状，从此永远成了定格在心里的念想……
那时，那天，那年，那无忧无虑的从前，曾经的喜乐哀愁，温暖着已逝的昨天。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杜传雪，河南省邓州市小学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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