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屏成鉴(46) 曾祥科(空山新雨):群吟荟萃9月对联赏析
《群吟荟萃》9月份对联
★ 曾祥科(空山新雨)
题中秋
(蒋育林)
岁到中秋,人到中年,天人合一同身受;
菊香九月,桂香九序,英桂竞芳普世欢。
对联中的重字讲究规则重字。规则重字有很多种,重几个字?重什么部位?重几次?又有多种情况。这个属于对联写作技巧的范畴,作者尽可花样翻新,写得越巧,难度越大,趣味性越强,越有可读性。
蒋先生的这副中秋联,第一、二分句使用了重字和自对,无须多言。值得一提的是,当我读到“天人合一”的时候,发现第二、三分句重了“人”字。目光马上移到下联,“英桂竞芳”也是在对应位置重了“桂”字。再读下联的前两个分句,问题来了:作者为什么不用“菊桂竞芳”呢?这样不是前后关联更紧、形式上更美吗?单看下联,修改为“菊桂竞芳”完全没有问题。回看上联。如果下联作修改,那么上联末分句就要相应修改为“岁人合一”,或是将第一分句修改为“天到中秋”。很显然,这两种表达都是欠妥的。这下忽然明白,作者为什么不作“非分之想”了。
以上啰嗦了半天,我主要是想表达:技巧应用固然可以让一副对联增色、出彩;但是当联意表达与技巧应用发生冲突时,如果让我选择,毫无疑问我会令后者让位于前者。
题香港中秋夜
(覃万馥)
雨过天晴,群星照旧拱明月;
石出水落,大陆重新送惠风。
岁岁过中秋,岁岁写中秋。如何才能避免老调重弹,写出新意?是摆在每一位作者面前的难题。
此联作者另辟蹊径,标题为今年的中秋夜设定了一个地域——香港。今年的香港有什么特别呢?作者没有说,但联想到近期香港现状和局势,读者已然心领神会。
上联开头“雨过天晴”,作者直接跳过当前现状和恢复稳定的过程,设想香港的中秋夜景:“群星照旧拱明月”。如此宁静祥和的夜景,想来正是多少香港民众所期盼的吧?下联进一步设想“石出水落”之后大陆的态度和政策。
此联四处亮点:一是紧贴时事动态,老题材写出了新寓意。二是虽涉敏感话题,但却未被束缚、举重若轻。三是比喻贴切。四是联中虽都是常用字词,但多处对仗工整,如“旧”对“新”、“月”对“风”(“月”同时照应本句的“星”)等。
赠清江野老
(青如)
中岁学诗,叹书山陡峻,艺海迢遥,行至穷途逢野老;
昔年雅集,忆南浦鸥欢,竹枝歌美,别来旧雨是清江。
这副对联有三个方面值得学习和探讨。
一是衔接自然,关联紧密。上联言“中岁”始“学诗”,不由感叹“艺海迢遥”,或许是进入瓶颈期“行至穷途”,没想到欣逢野老,令诗艺别开生面;下联回忆昔年与野老等在鄂州欢聚场景,看南浦白鸥翩然来去,与诗友斗酒歌竹枝,嗟光阴逝水,是多么怀念清江的老朋友啊。上下联层次分明,联意前后流畅,衔接密切,毫无隔离感。
二是典故运用贴恰,情感充盈。上联末分句借用阮籍哭穷途的典故,表达作者在学诗途中遭遇的困境。该句同时让人联想到王维的“行到水穷处”。下联末分句化用关于杜甫的语典:“常时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不来。”在作者看来,清江诗社与清江野老,早已是老朋友了。
三是对仗自如,宽严兼顾。第二、三分句使用了自对,自对工整;末分句自然嵌入被赠者网名,亦工整;首分句以“雅集”对“学诗”,结构一为“状+动”,一为“动+宾”,相对来说对仗宽了些。不过,“集”字此处虽作动词,它本身也有名词属性,以集对诗,也说得过去。况且,在一副40字长度的联中,在几乎处处工对的大队伍中,偶于小处用一宽对,倒于壁垒森严中显出参差活泼,想来读者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大美黃山
(覃世清)
百步云梯,仙人指路,看水看山,抒怀放眼光明顶;
蓬莱三岛,梦笔生花,听风听雨,侧耳倾心罗汉峰。
读覃先生此联,想与联友们探讨一下楹联中对仗与律诗中对仗的区别。
一是小类工对。律诗颔联、颈联的对仗,有人主张工整为佳,有人主张一严一宽,宽严因人而异。但不管怎样,都没有小类工对的要求。相反,很多人主张律诗中二联的对仗不宜太类同、太局促,对得越疏朗、越开阔越好。
楹联则不然,在不影响联意表达的情况下,若能有一两处小类工对,无疑能使整副楹联增光添彩。《大美黄山》联上下联的末分句即应用了小类工对,“怀”“眼”“耳”“心”四个字构成形体类的小类工对,令人眼前一亮。
二是交错对。交错对又称错综对、交互对等,是古代韵文对仗的一种方式,在律诗中时有应用。例如,唐代诗人李群玉的“裙拖六幅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云”(《同郑相并歌姬小饮戏赠》);当代长阳籍诗人皮青华的“苔痕未掩清溪碧,恰恨飞鹰峻岭巅”(《龙门春水》),“闲情偶弄琴声远,漫步幽园妻笑长”(《夏日雨后与妻散步偶得》)等,就使用了交错对。
回看此联,第一分句“百步云梯”“蓬莱三岛”,很显然,只能以“百步”对“三岛”,以“云梯”对“蓬莱”。这或许可以看作覃先生将交错对引入楹联的一种尝试。
律诗中使用交错对,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楹联中能否局部使用交错对?有没有先例?有没有这方面的理论研究?笔者尚不清楚。且留待有兴趣的联友研究讨论。
秋 兴
(吴幼鹏)
叶落方知草木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花开不解风云结,来又何求?去又何由?
叶落,花开,四季轮回,本是自然界中寻常事。普通的自然现象,入了诗人联家的眼,却于心底掀起一阵波澜,引发别样的感触。“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在联家吴幼鹏先生看来,自然界的叶落,花开,能引发对人生、对命运、对世界的思考。得之如何,失之如何?许是幸运,或是命运?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世间万物“心”“结”,世纪之问,有几人能解?
此联内容是严肃的。此联形式却是“轻松”的。
说它“轻松”,是因为它是一副押韵联,在很大程度上增添了作品的独特性和欣赏的趣味性。上联第二、三分句的末字“幸”“命”押韵,下联相应位置的“求”“由”押韵。
众所周知,楹联是不需要各分句的末字押韵的。在实际创作中,作者一般都会有意避开分句尾字押韵;若是不小心押了,还会想办法换字。然而,在楹联发展历史上,却有那么几位技艺爆表的联家,或出于好玩,或出于尝试,留下过几副有名的押韵联。
比如,梁章钜的《题桂林独秀峰五咏堂》:“客来醉,客去睡,老无所事呼可愧;论学粗,论政疏,诗不成家聊自娱。”又如,相传为朱熹赠漳州某读书人对联:“东墙倒,西墙倒,窥见室家之好;前巷深,后巷深,不闻车马之音。”再如,钟耘舫的“阳多匪,阴多鬼……”联,何淡如的“新相识,旧相识……”联等。当代联家也偶有尝试,不再举例。
楹联当不当押韵,此处不论。若偶尔为之,至少能让人从万千联中对它留下深刻印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编辑制作:清江野老)
作者简介
曾祥科,网名:空山新雨。1976年生,湖北长阳人。通信企业职员。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湖北省诗词学会、湖北省楹联学会会员,长阳诗词楹联学会秘书长。诗词楹联作品及评论文章散见于各地刊物和网络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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