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第八十八章 生死一搏
（朗读者：自洽）
幽魂说：“当然。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我对现实中的人很鄙视。我绝不做那种没有原则没有骨气的事情。我已经写出了一个程序。一旦起事失利，我就会激活这个程序，它能把我从虚拟世界中清除得干干净净。”
韩冰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觉得眼前的幽魂就像是一个拥有无穷力量，但却人事不懂的孩童。她再次问幽魂：“你指的起事是什么？”
幽魂滔滔不绝地说：“雍正二年，韩光第和骆英率兵攻打靖边古城。军师许筹预言上天将有五星连珠的天象。预示义军可用大火焚城。义军到达城下，果然天空出现五星连珠。于是韩光第和骆英把靖边城烧成一片死城。现在，天上也一样有五星连珠……”
韩冰听得嘴巴大张着，说不出话来。伤口的巨痛让她再次昏厥过去。
一队军用卡车停在路边，身着迷彩服的战士生龙活虎一般跃下车来。他们在号令声中列队，他们的眼神比手中的钢枪更显威严。顾维之看得心里安稳了许多。有部队在，靖边城今夜应该平安。
路上有广播车来回播放着市政府宵禁令：广大市民请注意，现在播送紧急市政府令。根据上级组织统一部署和我市反恐计划安排。今夜市政府决定进行城市反恐综合演习。市政府要求全体市民从今晚7点钟至明早7点留在家中，尽量不要外出。如需外出者，必须携带有效身份证明，以备检查。
不少市民站在街上，大发牢骚，说政府不应该这么晚才通知，应该提前一天。也有市民劝说，反恐演习就得来个突然袭击，要不怎么能练出快速反应来呢？当议论纷纷的市民看到配带枪支的士兵列队走在大街上时，他们顿时紧张起来，都悄悄地往回家赶。
顾维之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下午五点钟。距离宵禁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令顾维之恼火 的是，街上竟然拦不到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宵禁令搅得大家人心惶惶，人人都急着往回家赶。路上的车辆已比中午时分减少大半。去往医院的路上，仍然能看到十几辆油罐车在交警的指挥下调头列队。顾维之突然想起刘畅建议的那几条中，有一条是关闭全城所有摄像头。他想，如果幽魂通过摄像头看到部队进城，看到油罐车被疏导出城，油料被倾倒，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弄不好会趁靖边准备不及，提前点火。
顾维之一路胡思乱想地赶到了医院。刘畅给他的那个警官证让他轻松通过大门的警卫。他快步上楼，急切地想见到他的韩冰。
上到楼梯口时，顾维之学得内急。他推开厕所的门，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两名警察，一名医生的尸体横躺在地上。鲜红鲜红的血水与洁净的地砖形成强烈反差。顾维之心里怦怦狂跳着。他蹲下身抬起女医生的头，发现她的颈骨已被生生拧断。血水顺着她的口腔和鼻孔流出。
顾维之又看了一眼警察尸体上的刀位，断定这是行家所为。刀子正中后心，不偏不倚。
“一定是吴明！”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际。
“韩冰怎么样了？”
顾维之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猛地冲厕所，一间间地推开病房门。巨大的门响在空旷的楼道内回荡着。当顾维之推开韩冰病房门的一刹，迎面飞来一把椅子。顾维之早有准备，他侧身闪过。那把椅子重重地砸在对面墙上。
顾维之叉腿站在门口，怒视着屋里的吴明。
吴明进入韩冰病房的时候，韩冰已经昏厥过去。吴明进门对幽魂说：“主人，韩冰与门外的警察串通一气，在对面房间里有八个人监控这里。你们刚才的全部谈话，都被他们监听。我已经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了。”
幽魂焦急地说：“韩冰的医生呢，快去把医生找来。”
吴明大惑不解地问：“找医生做什么？韩冰她跟那些警察是一伙的。她欺骗了您。”
幽魂阴沉着说：“照我的话做。”
吴明犹豫着走到门口，此刻他心里最清楚。这里马上就会来人，他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等到警察来的时候，他的主人，他的神能够救他脱离险境吗？一个伟大的事业就要开始了，他怎么能够缺席呢？就为了躺在床上的女孩？
幽魂看到吴明在门口犹豫，就催促道：“还不快去，韩冰已经昏厥三分钟了。”
吴明终于没有出门，而是转回身，望着幽魂说：“主人，您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您应该知道，韩冰是利用了您对她的善意欺骗您。是她把警察引到了孔雀湖，是她跟警察勾结在监视您。她在扰乱您的心境。您为什么还要救她？外面我们的人都已经就位，只等您出来主持大局。我请求您……”
幽魂不等吴明说完，就打断他问：“吴明，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吴明一怔说：“记得。我是您在这世界上的躯壳。为实现您的意愿我将不惜生命。”
幽魂说：“那你就应该照我的话去做。”
吴明争辩道：“可是主人，您说过，复兴忠魂社是您最大的使命。眼下大战当前，您应该……”
幽魂哀怨道：“可是，我的英儿，她现在生命垂危，我怎么能舍她不顾呢？”
吴明冲动地说：“主人，自古有要江山不要美人。再说这个女子是内奸。她比马旭更加阴险，她会害得我们一事无成……”
幽魂愤怒地说：“你住口。”
吴明绝望地说：“主人，您既已坠入其中，不如我替您做个决断。”
吴明说完跨步来到韩冰床头。幽魂惊恐地喊道：“吴明，你要干什么？”
吴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杀了她。了断您的心事。”
“不——”幽魂几乎脱口而出，接着画面就卡死不动，幽魂的卡通形象也扭曲变得零零碎碎。吴明被屏幕上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自从遇到幽魂，他还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
就在此时，他听到楼道内“哐，哐……”地门响。吴明迅速闪到门前，手拎一把椅子。几乎就在门开的同时，他把椅子砸向了对方。然而，来人竟躲开了他这致命一击。更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来人竟是顾维之。
顾维之怕吴明伤害韩冰，就不等他反应就朝吴明扑了过来。吴明灵敏地闪身让开，同时回肘砸向顾维之的后心。哪知顾维之早有防备，回手架住他的胳膊，身子一拧就站在了吴明和韩冰的病床之间。
吴明这才明白顾维之的用意，他立即对顾维之另眼相看。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他竟能一招换位，他的身手绝不一般。吴明深知此刻自己已身处绝境，不打倒顾维之绝对无法脱身。于是两个人挥拳打在一处。顾维之心里牵挂着韩冰，唯恐碰到病床，拼命朝外打。吴明则力图在病房内将顾维之击倒。两人一时难分高下。吴明猛地从腰间抽出空枪，朝韩冰一指。顾维之大惊，挥拳打落手枪。吴明趁虚，一拳打在顾维之暴露地侧腹。顾维之顿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吴明飞身扑过来，挥拳朝顾维之的头部砸来。顾维之一只手拼死架住他的拳头，一支手慌乱地抓起碰落在地上的一支针管，狠狠地戳进了吴明的大腿。
吴明顾不上大腿的疼痛，伸出另一只手卡住了顾维之的喉咙。顾维之拼全力想掰开吴明的手。可那只手就如同钢打铁铸的一样，无论如何也掰不开。顾维之觉得眼睛快要爆出来，头胀得生疼。眼前面目狰狞的吴明越来越模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明感觉到顾维之的力气越来越小，直到四肢瘫软。他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扭断顾维之的脖子，忽听楼道里面传来声响。他心里一紧，想到必须杀了韩冰，否则的话幽魂还会在她身上纠缠。吴明想站起来，忽然觉得右腿好像没有了一样。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吴明看到了腿上的针管。
“麻药。”
吴明惊恐地想到这两个字。
韩冰是在顾维之和吴明打斗中被惊醒的，她虚弱的喊叫声，细如蚊声。她想起身，但腹部伤口处仿佛有一根粗大的钉子把她死死地钉在床上。韩冰所能做的，只能是用尽浑身气力，把手死死按在呼叫器上。直到她看见吴明单腿一跳一跳地出了门，看到人们涌进病房，把顾维之抬走。韩冰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喊叫着：“顾老师……顾老师……你别走啊！”
跟着，韩冰再次昏厥过去。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直是一片彩色的雪花。
顾维之第二次体验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他飘在半空里，看到有人冲进病房，看到有人抬起自己。顾维之不想离开这间病房，他朝韩冰望去。韩冰已经醒来，大张着嘴虚弱地喊着：“顾老师……顾老师……你别走啊！”
顾维之觉得心头一软就跌进了黑暗之中。
顾维之被半夜的一声巨响惊醒。他睁眼看着窗外的火光。隐约想起了幽魂焚城的事。病房里看护他的护士也都跑到了窗前朝外张望。顾维之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于是就又睡了过去。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