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当我们从辉煌走向颓废

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看那,在远处迎候我们的是死亡,荣誉和幸福!

1889年1月3日上午,尼采在都灵的阿尔贝托广场散步,看到一个马夫粗暴的虐待他的马,马儿在车辕里苦苦挣扎。尼采冲了上去,抱住受虐的马的脖子,大声哭泣,昏倒在地。旅馆的老板让仆役把尼采背回房间,第二天,当尼采醒来,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的友人接到消息,赶到都灵,在旅馆里,只见尼采用手肘击着钢琴,大声吟唱自己谱写的《狄奥尼修斯颂歌》。

一位思想家至高无上的精神存在,竟然以这种可怕的场面结束。尼采精神崩溃的第11个年头,也就是1900年8月,尼采在魏玛病逝,他的妹妹伊丽莎白陪着他走完了疯癫的余生。在生命的终点,尼采留给世间最后一句话竟是:“上帝已死!”惊世骇俗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说?又有谁能够懂呢?

19世纪,是个激荡的时代,工业革命的造富,文豪大家的辈出。这个时代符合了尼采的“上帝已死”、“权力意志”、“英勇生命”、“管教培育”,这些是要追求新时代、埋葬旧传统、活出新自我的思想。尼采同时洞察到了德意志帝国想要扩张的野心、也感觉到了日益高涨的“日耳曼民族的自豪感”。直到精神错乱的日子,他都在激烈的咒骂德国人将日耳曼民族神话代替思考的狂热,整日活在曾经辉煌的“日耳曼帝国历史”中,并以此当作口粮充饥,以此当作灵魂来填充空荡的躯壳。尼采把这看作是古老欧洲最危险、颓废的现象,尼采向世界敲响警钟。

历史所展现出的未来,就是德国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的战败,日耳曼民族的狂热分子死了,他们的亲人死了,许多无辜的人死了,城镇成了废墟,田地成了荒原,德国人清醒了。只是这种清醒的代价太过昂贵,但这也是他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因为民族主义者的希特勒是民选的。历史虽已化作尘埃,但却不会消失殆尽,当下的人,应把精力放在对于人类社会的未来思考中,而非在“古老文明的帝国”美梦中沉睡不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纯正而绝对的真理,因为世界始终在变化,社会持续在发展,人又不断在进步。无论大肆宣扬的是宗教教主箴言、政治家的××主义、或者有学问的圣人的教导……,一个鼓吹真理的社会,犹如释放一个超爆炸弹,瞬间摧毁了人们的一种相信:不再相信自己。本来可以通过自己所见、所闻、所思得出的答案,一切都毁之殆尽。

尼采的思想从未有过左倾或者右倾,他只有客观、理性,并且站在“人”的角度去思考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并具有很强的洞察力和穿透力。他从不属于某个派别,因为他坚决怀疑19世纪具有后浪漫主义色彩,也坚决反对以阶级斗争社会为导向的“理想国”的图腾。

在文化凋敝和心灵荒芜的今日,我们要寻觅一片蓝天,一方沃土,一棵大树,而看到的却是处处尘埃、沙砾、枯枝与朽木。就如同《悲剧的诞生》所说的,一个独立思考的人,就像画家丟勒描绘的“常与死神和魔鬼为伴的骑士”———这是个心灵的孤独者,他身披铁甲,目光炯炯,神情威严,独自骑着战马、带着猎犬,坚定不移地穿过人群,独自一人踏上恐怖的征途。这是一个虚无主义者心灵的写照,虽然希望渺茫,但追求自我的心,却依旧坚定不移。

尼采曾说,如果有一天,人类的世界被毁灭,那毁灭这个世界的不是人类制造的武器,而是他们各种信仰的“真理”。他们会为了这个所谓的“真理”,抛弃一切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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