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A云看展 | 伤害共同体，希望共同体——费思·林格尔德的艺术 / 开普饭

1967年7月23日凌晨，在美国底特律，警察扫荡了某个无证酒吧，无端逮捕了数十名黑人。在一旁的抗议者被卷入了这场纷争，警察与黑人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在随后的几天里逐渐演变成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暴动事件之一：共有40余人死亡，数千人被捕。

那一年的夏天，在美国各地，大大小小共发生了159起种族骚乱事件，怒火从这一个街头烧向下一个街头。历史上称之为“漫长而炎热的夏天”（Long, hot summer of 1967）。

那年费思·林格尔德（Faith Ringgold）37岁，正在离MoMA几个街区的远的一家画廊里投入地从事创作。她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些纷乱中，却被密集的新闻包裹着，无法不为所动。

她画下了艺术生涯中最大的也是最具有野心的壁画作品《美国人民系列 #20: 死亡》(American People Series #20: Die)

街上发生了许多暴乱和战斗，非裔美国人被无声地杀害，种族主义大行其道。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但我从来没在电视上看过相关报道——什么都没有。作为一名美国非裔女艺术家，我要怎样去记录周围发生的事呢？

MoMA这一期云看展的主角正是这位艺术家

费思·林格尔德

“今天，每当我在街头目睹大型的暴乱时，

我总会再次想起《死亡》。”

—— 费思·林格尔德

愤怒和惊恐，无人幸免

四处都是血，凝固的或还在淌下的，

惊恐的尖叫声仿佛刺破耳膜。

一名黑人男性扼住了白人男性的喉咙，

一名白人女性抱着一个拉丁裔的孩子正往外逃，

她没看到脚底下有一名白人男性倒地不起，

眼看着就要被绊倒……

一名黑人男性举着血淋淋的刀子，

看着身旁一名白人男性但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手持着枪，对准的却是一个白人女性，

前方的黑人女性瞪着惊恐的双眼，

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

衣着考究的成年人

——有白人也有黑人

——陷入了暴力血腥的混乱中。

画中的灰色布景让人想到了城市的钢筋水泥，

这并非发生在农村小镇的暴力冲突，

而是所谓中产阶级的土崩瓦解。

这幅画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毕加索的巨作《格尔尼卡》（Guernica），它曾在MoMA展出的时候就圈粉了费思·林格尔德。

巴勃罗·毕加索，《格尔尼卡》，1937

《格尔尼卡》描绘了经受德国纳粹炸弹蹂躏之后的格尔尼卡城。30年后，相似的场景在《美国人民系列 #20: 死亡》中重现。冲突和矛盾似乎是人类文明历史中逃不掉的主题。

费思·林格尔德并没有将作品的矛头指向特定的事件或始作俑者。但每个人都能读懂其中的信息：当街头成为地狱，当愤怒和惊恐成为主宰，没有人能幸免。

艺术能做什么？

要表达，要被看到。20世纪60年代的骚乱也催生了许多强有力的表达。费思·林格尔德说：

当我决定成为一名艺术家后，我首先确定的事情便是，作为一名黑人女性，我可以穿透艺术界，而且我可以不以牺牲我的女性身份或人性准则来做到这一点。”

费思·林格尔德，《美国人民系列 #20: 死亡》草图1，1967

费思·林格尔德和MoMA可谓缘分不浅。对于MoMA来说，她不只是一位创作了艺术作品的艺术家，也是在竭力推动行业发展的核心力量。林格尔德和汤姆·劳埃德（Tom Lloyd）在艺术工人联盟（AWC）领导了一个黑人核心会议，他们向纽约大多数博物馆施压——其中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MoMA上——要求展示更多关于女性艺术家和少数族裔艺术家的展览。

1969年1月28日，AWC向MoMA的时任馆长提交了“13项要求”，包括了第2点：“在黑人艺术家的指导下，博物馆的一部分应致力于展示黑人艺术家的成就。”第3点：“博物馆的活动应扩大到黑人、西班牙人和其他社区。它还应该多举办些针对这个群体的展览。”其他的要求包括要求增加免费入场日和就“博物馆与艺术家和社会之联系”的主题举行公开听证会。

AWC递交给MoMA的13项要求

1969年4月3日，林格尔德和劳埃德给MoMA馆长写了一封信，通知他他们打算带领一个小队来参观博物馆，以少数民族的视角来评估博物馆的展出方案。他们写道，'博物馆对黑人和波多黎各社区的关注有明显缺陷，显然需要设立一个特殊的'黑翼’，使博物馆能够对美国黑人文化进行准确的描绘。”甚至，他们想以“马丁·路德·金”命名。“黑翼”的提议并未通过，但MoMA董事会召集了一个工作小组，严肃地讨论了信中提到的相关事宜。正如他们信中所写：“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弥补过去世代中被忽略的部分。但重要的是，博物馆在现在和未来都有机会来弥补这种不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