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林可胜:图云关的“战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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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春,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部在汉口宣告成立,翻开抗战救护新的一页。
救护总队部成立后,因战事激烈,先迁长沙,继迁祁阳,最后落户贵阳图云关,直至抗战胜利。全盛之时,救护总队部下辖150支战场救护队,包括医疗、医护、医防、急救、X光等,分布在全国各战区,医务人员多达3420人,拥有救护汽车200辆、卫生材料库11个,其总队长就是林可胜博士。
协和医院第一个华人教授
林可胜祖籍福建海澄,1897年10月15日出生于新加坡,1919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英国爱丁堡大学,获医学和化学双学士学位。之后数年,他又先后获哲学博士学位(1920年)、生理学博士学位(1921年)和科学博士学位(1924年),1923年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爱丁堡分会会员,成为爱丁堡大学一颗耀眼的“新星”。
林可胜在国际生理学界的影响与日俱增,但报效祖国之心一日未曾忘却。他决定回国创业,寻求发展机遇。1924年,林可胜加入北京协和医学院,担任生理系教授兼系主任,成为协和医学院“第一个华人教授”。12年后,他“转身”投入抗战救护事业,1938年担任救护总队部总队长。
林可胜(1897—1969)
图云关,这个不起眼的古老关隘,在林可胜的带领下,成为全国战地救护中枢,不仅汇聚了国内众多精英,许多国家也派出援华医疗组织,通过救护总队部参与抗战救护。他们被林可胜混合编入救护总队各医疗队中,与中国同仁一道开赴前线,抗击日本侵略者。
良好的战地救护等于一个师
1939年,新西兰著名友好人士、作家詹姆斯·贝兰特来到香港,受宋庆龄重托,与德国医生汉斯·米勒、细菌学家江晴恩(即江涛声)一起,将一批救护器械及药品运送到延安,支持八路军抗战救护。他们乘上救护车,一路颠沛,来到图云关,逗留了10天,期间患上疟疾,不得不在这里养病。
贝兰特对救护总队和林可胜充满好奇。当林可胜与先期到达图云关的3位“西班牙医生”——白乐夫、严斐德、纪瑞德讨论军医及战地救护问题时,贝兰特一直“奉陪”到深夜。
红十字会卡车行进在前往图云关的山路上
多年以后,林可胜的声音还在贝兰特耳边响起:“战地外科是富于浪漫色彩的传奇,这是我在法国体会到的。你手术做得可能十分出色,然而病人却死在你的手里了。问题就在于缺乏机动性,因此,应该有相应的运输系统把你的伤员送回来。”“我们在这里从事的卫生保健工作,其作用等于是让一个军有十二个师,只有我们能够说服司令官把这件工作抓起来。”“我们的病例中有百分之五十不是战争的创伤,它们是从营养不良直接引起的。我们的军队不能打好仗,除非我们给他们吃得好些。”
彻夜讨论给贝兰特留下深刻印象,林可胜的言谈举止也令他念念不忘。在他的记忆里,“为人谦逊,说话不慌不忙带着悦耳的苏格兰口音的罗伯特·林(林可胜),轻而易举地以权威身份成了这场讨论的主角。”“在这个生于新加坡的华人身上,有些东西极具魅力。他就读于苏格兰一座名牌学校和爱丁堡大学,曾作为阔尔喀团的军医在法国服役两年,还在东方一座第一流的医科学校担任过生理学教授。他的医学观点是非正统的,却极富有启发性,他的主张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没有这一点,便认为什么都没有用了。”
林可胜(左一)在中华民国红十字会
总会救护总队部
贝兰特断言:“凡是参观过林博士的医疗救援团的人,都对这位领导者的见解和人品,留有美好的印象。”“他对中国军医的培训,他的战地服务团的工作,彪炳于中国不幸的救死扶伤工作的史册上。”
“西班牙医生”眼里的中国绅士
1939年秋,图云关迎来了规模最大的一支“国际援华医疗队”,20余人,分3批到来。因为来华之前参加过1936—1939年西班牙内战共和国派国际医务纵队,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们为“西班牙医生”或“西班牙大夫”,包括波兰的傅拉都、陶维德、柯理格、戎格曼、甘理安、甘曼妮;罗马尼亚的柯烈然及夫人、杨固;德国的玛库斯、贝尔、顾泰尔、白乐夫;匈牙利的沈恩;保加利亚的甘扬道;奥地利的富华德、肯德、严裴德、王道;苏联的何乐经;捷克的基什。
林可胜多次会晤“西班牙医生”,他“满怀胜利信心和勇敢果断的乐观主义”,让他们受到鼓舞。虽然“西班牙医生”因急于上前线却不能立即开拔,对林可胜有怨言甚至不满情绪,但他们能够理解。“西班牙医生”富华德在《起来!》一书中认为,“林博士是红十字会中对我们最友好的领导,为实现安排我们去湖南、江西省主前线的事克服了不少困难”。
另一位“西班牙医生”严裴德在他的《中国胜利了》一书中,对官僚主义和腐败堕落,深恶痛绝,大加批评。不过,在他看来,“在这些为数不多的例外中有一位林博士。他出生于新加坡,在爱丁堡受的教育,作为北平协和医学院生理学教授在世界科学界享有声誉,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绅士”。他的形象,令众多“西班牙医生”深感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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